一想到自己能夠親手砍下燒當的頭鼎,甚至還有可能將燒當那個豔名遠播的女兒月影沙也收入自己的牙帳,舞留就激動得老師怒漲,那可真是個美人兒,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纖細的腰肢還有滾圓的胸部,隻是想著心裏就是一團火勢。
舞留正想入非非之時,河穀右側忽然間毫無征兆地綻起了一團火光,緊接著,無窮無盡的火光便從河穀兩側的黑暗中亮了起來,仿佛漫天星辰,璀燦奪目,在那忽明忽滅、幽幽燃燒的火光中,隱隱可見一排排挽弓搭箭的身影。
下一刻,那一點點的火光便已經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織成綿綿無際的流星火雨,然後向著羌氐聯軍頭上狠狠攢落……幾乎是同時,河穀的南北兩端也騰地燃起了兩團烈火,並且向著東西兩翼漫延,形成了兩條長長的火牆。
“有埋伏!”舞留亡魂皆冒,“中埋伏了!”
“該死的!”爰劍還算冷靜,“往東邊走,到河那邊走……”
“他娘的!”無戈勃然大怒,當下拔出長劍策馬衝了上去,一邊仰天長嗥,“無戈部落的勇士們,隨本王衝上去,幹掉這群蠢羊,哈哈哈……”
下一霎那,流星火雨呼嘯而下,羌氐聯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那雖然不是真正的流星火雨,卻是成千上萬支熊熊燃燒的火箭!
變起突然,羌氐聯軍有著刹那的愣神,遂即陷入了空前的騷亂之中,無論舞留、爰劍怎丟呼嚎,怎麼大吼,甚至揮劍連續砍翻了好幾個族人,都無法抑止騷亂,無戈高舉著長劍往前衝出了好幾十步,可回頭一看,身後卻隻有廖廖數百騎。
“該死的!”無戈雖然魯莽卻也不會蠢到帶著幾百騎去獵殺敵軍伏兵,當下勒馬回轉徑直衝進了大金川,一邊厲聲怒吼,“過河,統統到河東邊去,快……”
綿綿無際的流星火雨一片片地從天上攢落,擁擠在一起的羌氐聯軍一片片地倒下,在死亡的威脅下,部份羌氐番兵策馬衝向了封住南北兩端的火牆,結果連人帶馬被活活燒死,絕大部份番兵卻策馬衝進了清涼的大金川河。
大金川河流經這裏正好拐了個彎,水雖淺,河麵卻極寬。
兩萬餘騎羌氐番兵紛紛衝進大金川河,馬蹄翻騰,水波激濺,原本靜謐安祥的河穀霎時變得無比喧囂,綿綿無際的流星火雨卻仍在持續不斷地從天際攢落,將一個個、一騎騎羌氐番兵無情地射殺在冰冷的河水中。
這是一段地獄般的逃跑經曆!
堪堪沒過馬背的水深讓羌氐番兵難以將身體藏到馬腹下,為了呼吸,他們必須將身體留在馬背上,可為可怕的是,水流極大地阻礙了馬速,在陸地上,戰馬可以奔跑如飛,可到了河水之中,戰馬卻隻能以蝸牛般的速度前行。
“嗖嗖嗖……”一排排的火箭從天上無窮無盡的攢落。
“啊啊啊……”一片片的慘叫從大金川河中此起彼伏,響徹夜空。
漆黑的夜色掩蓋了血色,冰涼的河水也衝淡了血腥味,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起來汲水的燒當女人們才驚恐地發現,整條大金川河已經成了一條血色河流!
羌氐兵怒吼,戰馬悲嘶,終於,所有還能夠逃跑或者走動的番兵已經全部衝進了冰冷的大金川河,最先衝進河中的爰劍甚至已經帶著數百親騎上到了河對岸,爰劍驚魂未定,正猶豫著是馬上逃跑還是繼續收擾殘兵時,異變陡生。
“大王你看!”一個族人手指前方無比驚恐地大叫起來。
爰劍急扭頭看時,隻見東邊幾十步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燃起了一堆篝火,明亮的火光之中,一騎傲然肅立,血紅色的戰袍,黑黝黝的鐵甲,還有鐵盔上那一束流蘇,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竟是淒豔如血,爰劍的瞳孔霎時急劇收縮。
楚軍?!竟然是楚軍!該殺千刀的燒當,果然跟中原人勾結了!
下一刻,那騎身後無盡的黑暗中便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這次不是火箭,而是一枝枝的火把,幾千枝火把將整個大金川的東岸照得亮如白晝,明亮的火光中,峙立著一騎騎、一排排的楚軍鐵騎,幾千騎的馬隊,雅雀無聲、隊列森嚴。
這一刻,仿佛連時間都凝滯了,無論是已經上岸的,還是仍在河中掙紮的,所有的羌氐番兵全都傻了眼,無盡的絕望已經將他們深深地籠罩,完了,這下全完了,不僅屁股後麵有伏兵,河對岸竟然也有伏兵,而且還是……中原騎兵!
“錚……”整個河灘驟然間變得死一般寂靜,在羌氐番兵絕望的眼神注視下,那一騎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長刀,這一刻,刀身和刀鞘的磨擦聲竟是清晰可聞,仿佛隻一瞬,仿佛過了很久很久,長刀已經揚起空中,一團寒芒驟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