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冰台是深藏於終南山中的一處百丈絕崖,地勢險峻,易守難攻,老秦曾經在這裏設立一座大營,專門用於選拔、訓練鐵劍死士,被選拔出來的鐵劍死士又被派往各國,專事刺殺投毒等事,百年以下,黑冰台由是名聲大噪。
陳平想要重建黑冰台,當然不是單純地要在終南山中訓練漢軍精銳,陳平最重要的目的是建立一個類似於楚國烏木崖的諜報機構,因為楚國烏木崖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了關中漢室的安全,常規手段又不足以反製烏木崖,所以陳平才想到了以諜製諜。
征得漢王劉恒同意後,陳平便暗中先行返回了鹹陽,然後憑劉恒密詔從守衛長樂宮的禦林軍中挑選出了家世清白、武藝高強的五百人作為班底,又從鹹陽市井中挑選出了五十名背景單純的市井之徒做眼線,黑冰台便算是掛牌了。
陳平正逐一審核黑冰台的成員名單時,鐵劍統領叔孫殤大步走了進來。
叔孫殤原本是負責保護東宮的禦林中郎將,是已故太傅叔孫通的嫡孫,也是負責未央宮安全的禦林中郎將叔孫嬰的胞弟。
進了行轅,叔孫殤衝陳平拱手作揖道:“太師,人都到齊了。”
“很好。”陳平輕輕頷首,又道,“你這便讓五十鷹士散入市井之中,去搜集所有關於鴿子的線索,不過得隱秘行事,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所謂鷹士其實就是那五十士井之徒,鐵劍死士則是從禦林衛中選拔的五百精銳。
“喏!”叔孫殤轟然應喏,領命去了。
白墨宣讀完了詔書,又將詔書遞給呂台,說道:“上將軍,接詔吧。”
呂台默默地接過先王遺詔,內心卻還在劇烈地掙紮,要不要放手一博招來刀斧手?可是再看看近在咫尺、手按劍柄的周冠夫,呂台便又猶豫了,他與周冠夫雖自幼一起長大,雖然交稱莫逆,可在大是大非麵前,周冠夫未必會偏袒於他。
假如,一旦判斷失誤,既便刀斧手能殺得白墨,隻怕周冠夫也會搶先殺了他,他呂台死了不要緊,但若因此給整個呂氏家族招來滅頂之災,那就悔之晚矣,呂台很糾結,周冠夫究竟會不會向著他?冒險動手,還是不冒險呢?
白墨卻根本不給呂台權衡利弊的時間和機會,一俟呂台接過遺詔,便接著說道:“上將軍,先王另有遺詔,需聚齊軍中諸將宣讀,不如這便召集軍中諸將吧?”
這是無法拒絕的建議,其實拒絕也沒有用,當下命令親兵擊鼓聚將。
很快,十多員將領便在密集的戰鼓聲中先後來到了呂台的中軍大帳,看到白墨也在,諸將紛紛露出驚訝之色,遂即紛紛上前見禮。
白墨又摸出一封遺詔,朗聲道:“先王遺詔!”
除了侍立白墨身後的周冠夫,呂台和十幾員將領紛紛跪伏於地,白墨這才展開劉邦遺詔朗聲宣讀,大意是說,呂台麾下的三萬漢軍精騎外加萬餘月氏騎兵,自即日起交由冠軍侯驃驃將軍周冠夫統帥,呂台則回鹹陽複命。
聽說劉邦崩卒,十餘漢將免不了悲嚎幾聲。
待諸將起身,白墨又向呂台道:“上將軍,這便交割兵權罷。”
呂台長歎息,剛才他遲遲下不了決心,現在卻是再沒機會了,這十餘部將久在他的麾下聽令,若在平時,他們斷然不敢違逆於他,可是現在當著白墨還有周冠夫的麵,卻又另當別論了,當下便從懷裏掏出兵符交給了白墨。
白墨微微一笑,帶著周冠夫及十餘部將走了。
呂台跟出帳外,失魂落魄地望著白墨等人遠去,久久不能自已。
急促的腳步聲中,呂則、呂祿的身影從帳後轉了出來,呂則道:“大哥,為什麼?”
呂祿也不解地道:“是啊大哥,為什麼不動手?剛才隻要你一聲令下,姓白的還有周冠夫早被咱們亂劍分屍了!”
呂台喟然長歎道:“也許你們能夠殺了冠軍侯,可在那之前,隻怕為兄也早死在冠軍侯劍下了。”
呂則、呂祿啞然,這個他們還真沒想過,以周冠夫的身手,沒準還真能夠在他們帶著刀斧手衝入大帳之前就搶先殺了呂台,呂台若是死了,以他們兩個的號召力以及能力,根本就掌控不了這幾萬大軍,那麼呂氏也就完了。
“天意,這是天意哪。”呂台搖頭長歎。
陳平決意從市井之中發掘鷹士,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正所謂,蛇有蛇道、狼有狼蹤,要說對鹹陽以及周邊的熟悉,還真沒人能夠比得上這些遊手好閑的市井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