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蒙鏗點了點頭,肅然道,“這敕勒山口是代郡深入草原的必經之路,販夫走卒欲往大漠行商,就必然要從這裏經過,可是我們一路南下,可曾遇到過一隊商旅?或者一個販夫走卒?顯然,這敕勒山口早就已經被封鎖了。”
頓了頓,蒙鏗又接著說道:“那麼究竟是誰封鎖了敕勒山口,又為什麼要封鎖呢?仔細分析,也就不難猜到了,除了漢軍還會有誰?”
蒙遼擊節,歎服道:“緣來如此,緣來如此!”
蒙殛悶哼一聲,道:“小子,你們還嫩得很,別以為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讀了幾本破兵書,就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你們要學的東西還多得很!”頓了頓,蒙殛又道,“也不怕告訴你們,其實早在分兵前,上將軍就已經料到漢軍會在這裏伏兵了!”
蒙遠、蒙遼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眸子裏也流露出了敬佩之色。
蒙殛又道:“孩兒們,漢相白墨固然是厲害,卻也不過是用兵謹慎而已,上將軍用兵才是真正的厲害,白墨比他差遠了。”
見白墨有些走神,劉恒忍不住問道:“相父,你怎麼了?”
白墨如夢方醒,有些尷尬地問劉恒:“大王,臣說到哪裏了?”
劉恒心中嘀咕,又恭恭敬敬地答道:“相父剛才說,要將山澤之利設官專營。”
所謂山澤之利,主要是指岩鹽和鐵,鹽鐵專營由來已久,最早實踐之人為管仲,秦國衛鞅變法,也曾將鹽鐵收歸國有,蕭何為國相時,采取與民休養的國策,同時放開鹽、鐵等的專營權,允許民間經營,白墨重農輕商也沒有顧及這個方麵。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鹽鐵專營獲利極大,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關中已經湧現出了好幾家專事經營鹽、鐵的巨富,譬如從巴、蜀販運井鹽進入關中售賣的司馬家族,其財帛之豐甚至已經不亞於王家,經營鐵器的呂家也是不遑多讓。
眼下漢國國庫空虛,白墨便起了鹽鐵專營的念頭。
白墨也曾想過效仿楚國再行頒布新法,鼓勵工商,不過這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顯現出效果,而方今天下的大格局卻不可能再給白墨這麼多時間了,所以權衡再三,白墨還是選擇了鹽鐵專營,這個獲利豐,而且見效快。
不過要實現鹽鐵專營,就必須打垮司馬家、呂家等關中巨商。
然而司馬家族是關中有名的豪族,其勢力在朝野上下盤根錯節,動之不易,呂家在遭受白墨、陳平的聯手打壓之後,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但其隱形影響仍然不容小覷,如果白墨真打算將呂家連根拔起,隻怕周冠夫那一關就過不了。
所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除了從充實國庫的製高點上做文章,還得想法子往這些巨商身上打開缺口,據黑冰台調查,不少關中商人因為羨慕楚國鼓勵工商的國策,有意無意間總會抬高楚國貶低漢國,這卻是個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當下白墨說道:“大王,鹽鐵獲利極豐,若能設官專營,將能極大充實國庫,並且還可以極大地打擊關中的不法富商。”
說到這裏,白墨故意頓了一頓,旋又加重語氣說道:“據臣所知,司馬氏、呂氏等巨商大賈依仗財勢,經常肆無忌憚地收買朝臣,上下竄通勾連,尤其讓人擔心的是,有不少巨商大賈竟與楚國暗中勾連,其心可誅。”
劉恒臉色微變,道:“竟有此事?”
白墨道:“這都是黑冰台提供的消息,大王召來太師一問便知。”
劉恒點點頭,正欲讓侍者傳召陳平時,侍者卻進來稟報道:“大王,太師求見。”
“快快有請。”劉恒揮了揮手,侍者喏了一聲又躬身退出了偏殿,不稍時,便領著陳平匆匆走了進來,陳平眉宇深蹙,臉色也有些凝重,白墨見了頓時心裏咯頓一聲,看太師這副模樣,怕是又有什麼壞消息了。
果然,向劉恒見了禮,陳平說道:“大王,丞相,剛剛接到九原的飛鴿傳書,驃騎軍在代郡的敕勒山口遭遇匈奴的主力大軍,一番激戰之後,死傷過半,冠軍侯已經率領殘部退守九原,參戰此戰的韓軍、趙軍更是全軍覆滅!”
“啊?”劉恒聞言大驚,本能地望向白墨。
“匈奴?”白墨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當下歎息道,“這是禍水西引,臣中了畢書師弟的禍水西引之計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