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等白言反應過來,一枝短箭便釘入了他的咽喉。
蝕骨的冰寒霎時從咽喉處潮水般襲來,白言強健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兩下,原本犀利的眼神霎時變得一片呆滯,腦子裏的思緒也驟然間變得遲滯起來,在無盡的黑暗將他徹底吞噬之前,他終於意識到了,這果然是個陷阱。
玄衣衛的連射手弩異常犀利,五十步內中者立斃!
在機括絞動、弓弦顫動的咣當聲中,崖上的百餘趙軍包括主將白言在內,很快便被射殺大半,剩下的幾十個趙軍倉皇無措之下轉身就跑,可人的速度哪裏又及得上弩箭?連續不斷的機括聲中,最後剩下的趙軍也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到片刻功夫,百餘趙軍便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這群玄衣武士這才不慌不忙地跳下巨石,然後擎出短刀欺近趙軍,不管是死是活,一律照著左右心窩各刺三刀!如此殘酷的手段下,幾個試圖裝死蒙混過關的趙軍也是死死透透的了。
確定趙軍再無一個活口,這五十幾個玄衣武又忽喇喇地退入了林中。
直到所有的玄衣衛武士都退入林中消失不見,藏衍才終於回過神來,直直地瞪著麵前至死兀自怒目圓睜的白言,問項政道:“義弟,這是怎麼回事?”
項政笑笑,淡然道:“義兄,直到現在你都沒猜出來麼?”
藏衍是真沒猜出來,當下急道:“義弟,你快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
“既然義兄不知道,小弟也就不多說了。”項政的笑容忽然間變得有些陰冷,又道,“做個糊塗鬼,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
“糊塗鬼?”藏衍吃聲道,“啥意思?”
話音甫落,藏衍忽覺背心一陣劇疼,然後整個身軀猛然一窒,有些艱難地低下頭來,隻見自己的胸口霍然已經透出了兩截刀尖,看到殷紅的血珠順著刀尖滑落,藏衍頓時殺豬般慘叫起來,一邊又瞪著項政,嘶聲道:“為什麼?為什麼……”
直到臨死之前,藏衍都始終鬧不明白項政為什麼要殺他。
項莊隻是輕輕一頷首,站在藏衍身後的兩名楚兵便又奮力絞動了一下手中的橫刀,劇烈的痛楚之下,藏衍的臉肌頓時猛烈地抽搐了起來,兩名楚兵遂即抽刀,藏衍失去支撐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倒地之後又抽搐了數下,便再無動靜了。
那兩名楚兵殺了藏衍之後,又向項政跪拜道:“太子,小人拜辭!”
項政輕輕頷首,肅然說道:“你們就放心走吧,你們的妻兒老小,本太子會恩養,絕不會讓他們受半點委屈。”
“謝太子。”兩人謝過,然後轉身相對,一刀惡狠狠地戳進了對方的心窩子。
望著相擁倒地的兩人,項政的眸子裏終於露出了一絲惻然,不過很快便又被莫名的冷意所取代,深吸了一口冷氣,項政又倒轉橫刀狠狠刺進了自己的右腿,劇烈地痛楚之下,項政頓時啊啊地慘叫起來,又狼狽地癱倒在地。
楚太子項政、燕太子藏衍在安丘遭到趙軍伏擊,楚太子項政重傷,燕太子藏衍身亡的噩耗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了洛陽和無終。
楚王項莊的第一反應是大喜,然後是吃驚。
項莊之所以大喜,是因為他正愁沒借口出兵呢,現在藏衍遇刺身亡,而且還是死於趙將白言之手,燕王藏荼愛子心切,又豈能善罷幹休?不休說,燕趙之間的這一場惡仗已經是勢所難免了,楚國就等著出兵“調停”吧。
但是很快,項莊就意識到此事非同尋常,他這邊正愁找不到出兵的借口,那邊白言馬上就伏殺了藏衍?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想到此事的另外一種可能,項莊忽然間感到一陣暗暗的心驚,同時也有著一種莫名的輕鬆。
對於楚國來說,擁有項政這樣的太子或許是一件幸事。
燕王藏荼聞訊卻是氣得暴跳如雷,太子藏衍是藏荼的嫡長子,為了培養藏衍,藏荼可謂是傾盡了所有的心血,現在藏衍卻在安丘遇刺身亡,在藏荼看來,那就是燕國的將來生生斷送在了趙將白言手中,這讓藏荼如何能不暴跳如雷?
暴怒之下,藏荼下詔緊急征兵,將國中所有十六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丁全部召集了起來,他要傾舉國之兵給藏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