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叔孫嬰及兩萬甲兵斷後,原本隻是白墨布下的一枚棄子,本意隻是想要拖延一下楚軍的追擊速度而已,卻不曾這枚棄子竟連續大敗楚軍,還斬殺了楚國兩員功勳老將?這又是怎麼回事,自己那個師弟怎麼突然間變得不會用兵了?
從南鄭趕來子午穀彙合的老將軍酈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惑然道:“怪哉,叔孫嬰雖說驍勇善戰,卻也不可能強過畢書去,畢書連齊王韓信都能夠一戰而敗,這次卻怎麼在叔孫嬰手下連連失手?這似乎不合常理呀?”
白墨卻似乎有些明白了,歎息道:“本相似乎有些明白了。”
“哦,丞相知道個中原因?”酈商好奇地道,“卻不知為何?”
白墨搖了搖頭,喟然說道:“本相那師弟,已經在為自己找退路了。”說罷,白墨又吩咐酈商道,“酈老將軍,可令大軍放心入穀,我那師弟不會追上來了,至少不會那麼快就追上來,你我大可以從容進穀、馳援鹹陽。”
然而,白墨話音方落,便有快馬沿著子午穀小道疾馳而出,遠遠看見白墨,馬背上的騎士已經飛身下馬、連滾帶爬來到了白墨跟前,跪地泣聲嚎泣道:“丞相,丞相,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楚軍已然兵臨鹹陽城下,大王命你趕緊回師救援,要快……”
“什麼?楚軍已經兵敗鹹陽城下了?!”酈商聞言頓時大吃一驚,不能吧?
白墨也是驚得臉色發白,急問令騎道:“知不知道是哪路楚軍,有多少兵力?”
令騎顫聲道:“丞相,有兩路楚國大軍從東西兩個方向同時兵臨鹹陽城下,確切兵力不詳,但是至少也有五六萬大軍。”
“什麼?東西兩路大軍?!”白墨聞言凜然。
隴西這一路楚軍白墨沒有預料到,但是他有心理準備,因為白墨很清楚,翻山越嶺從隴西殺過來的楚軍兵力絕對不會有太多,最多也就三五千人,所以既便殺至鹹陽城下,也不會構成太大的威脅,頂多就是放棄漢中、徹底退守關中罷了。
但是,東邊也有楚軍進關那就大大出乎了白墨預料了。
難道是冠軍侯把守的潼關被攻破了?高初大軍已經進關?若是高初大軍進了關,那鹹陽必定是完了,自己回不回去救已經沒太大的意義了,因為潼關一旦失守,從洛陽到鹹陽就再無險可守,楚國大軍以及糧草輜重就能源源不斷進關,這仗已經沒法打了。
定了定神,白墨懷著最後一絲希冀,詢問令騎道:“可曾看清兩路楚軍旗號?”
令騎點頭,喘息著道:“在突圍途中,末將曾遭東路楚軍追殺,隨行保護的數十騎禦林衛全數戰死,僅末將一人僥幸突出重圍,混戰之中,末將隱隱看到楚軍的中軍大纛上繡著的好像是個項字,應該是楚太子項政的大軍。”
“項政?竟然是項政?!”白墨略略放心之餘,又不禁長歎了口氣。
讓白墨略為放心的是,無論是從隴西殺出的偏師,還是項政渡河而擊的大軍,都是懸師而擊的孤軍,隻要漢王能夠守住鹹陽,待自己大軍回師,這兩路楚軍就必敗無疑,但是令白墨歎息的是,項莊已經夠難纏了,不想連他的兒子都如此厲害。
“楚太子項政?!”望著城外黑壓壓的楚軍甲兵,漢王劉恒臉色煞白。
老將軍梅鋗顫巍巍地步入城樓,喘息著道:“不止楚太子項政,還有世子項治,從隴西殺出來的楚軍主將不是別人,就是楚國先君項羽的繼子項治!”
“項政?項治?!”劉恒的臉色越發難堪,顫聲道,“老將軍,這便如何是好?”
“大王不要慌。”梅鋗擺了擺手,沉聲道,“派去漢中求援的令騎已然突圍,丞相不日便可率軍回援了。”
劉恒憂心衝衝地道:“從上庸到鹹陽好幾百裏,丞相趕得及麼?”
梅鋗道:“大王放心,鹹陽城中尚有兩千禦林,臣又緊急募集了五千勳戚子弟以及家奴壯丁,鹹陽城又溝深牆高,楚軍急切間斷然打不進來。”
話音未落,北門方向突然響起了山崩海嘯般的殺伐聲。
劉恒大驚,急詢問梅鋗道:“老將軍,怎麼回事,北門出什麼事了?”
梅鋗對此也是懵然不知,君臣倆正相對惶然時,忽有渾身浴血的漢軍小校飛馬馳至城樓下,又匆匆奔上城頭跪地慘然稟報道:“大王,不好了,司馬仲、司馬季兄弟反水,引著五百家丁打開了北門甕城,楚國大軍已經破城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