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政心念電轉,當下長長地歎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二弟,少殺人吧。”
說罷,項政轉身便走,高朗看看項治,也帶著數千楚甲離開了長樂宮。
一直回到設在東城的行轅,項政兀自心有餘悸,剛才高朗若晚來片刻,隻怕他早就已經命喪長樂宮中了,真是沒想到,二弟他竟一點也不念同胞之情,一點也不念兄弟之誼,僅僅因為自己是太子,阻了他的上位之路?
望著行轅外暗沉沉的蒼穹,項政眸子裏逐漸升起一抹駭人的寒芒。
望著神情陰冷的太子,高朗忽然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地勸道:“子和,世子雖然對您多有不敬,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先王的世子……”
“子亮你不必擔心。”項政的神情迅即緩和了下來,淡然道,“二弟對我不敬,那是他的事,我身為兄長又豈能與他一般見識?再說父王時常教導我們要兄謙弟恭、兄弟友愛,我再怎麼不忿也絕不會做出手足相殘的蠢事來。”
“太子明鑒。”高朗聞言,這才鬆了口氣。
項政又問道:“子亮,歸降的漢軍都安置好了嗎?”
“都已經安置好了,大部份已經遷至城外營中,不過為了安撫城中的官員豪強,仍有部份禦林以及官員豪強的家奴駐守城內。”說此頓了頓,高朗又道,“不過,武器軍械已經集中保存,而且附近還駐有我軍甲兵看守,安全無所慮。”
“這就好。”項政點了點頭,遂即又吩咐高朗道,“子亮,你讓人在未央宮溫德殿準備筵席,今天晚上我要宴請漢王以及城中的官員、商賈以及豪強,把世子也請來,白天在長樂宮中,我也有些過於衝動了,就當是給二弟賠罪了。”
“喏!”高朗應喏,領命去了。
項政的請柬很快便送到了長樂宮。
正在宣德殿中縱情淫樂的項治當即起身,準備赴宴,有隨行的親信勸道:“世子,你剛剛和太子有過齷齪,現在赴宴會不會有危險?”
“噯,你想多了。”項治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太子他不敢殺我,父王他最恨兄弟鬩牆,平素也總是教導我們要兄弟友愛,太子若殺我,父王定不會饒他。”
當下項治出宮,點起百餘侍衛直奔未央宮而來,到了未央宮前殿,隻見項政早已經在階下等候多時了,兄弟倆見了麵、敘了禮,把臂入宮,仿佛甚事也沒有。
經過一處偏殿時,忽有一道倩影從回廊中走過,雖是驚鴻一瞥,項治卻將那倩影的芳容看了個清清楚楚,當下驚為天人,問項政道:“大哥,此女何人?”
項政淡然道:“宮中一侍女爾,二弟若是喜歡,回頭你便著人取去。”
項治聞言大喜,衝項政連連作揖,道:“如此,小弟先謝過大哥了。”
“二弟何必客氣?”項政微笑搖手道,“隻要你能少殺人,便將宮女都送你又如何。”
“大哥,你還真是。”項治搖頭,不以為然道,“不過是些關中賤民,你又何必如此在意他們的死活?”
“二弟哪,民乃國之根本,豈能擅殺?”
“胡扯,國之根本乃強軍,這些賤民頂個鳥用?”
說話間,已經到了溫德殿前,兄弟倆又進殿與一眾漢國官員、商賈、豪強相見,入席之後,便有宮女將筵席流水般呈上,筵席倒也豐盛。
酒過三巡,項政衝殿前侍立的親信輕輕頷首。
親信會意,當下輕輕擊掌,兩廂裏有笙歌聲起,又見漢國王後竇漪房領著一班舞妓從屏風後款款而出,竇漪房身著羅裳、舞姿曼妙,俏臉上卻是淚水漣漣,高踞席上的劉恒更是滿臉羞憤,不敢正視竇漪房哀怨的妙目。
項治卻是看得眼睛都直了,這不就是剛才在偏殿看到的那個宮女?
一曲舞罷,竇漪房正欲退入屏風後時,項治卻早已經長身而起,搶上前來一把就攬住了竇漪房的纖腰,然後在劉恒以及一眾漢國官員、商賈、豪強的眾目睽睽之下,借著酒意徑直抱起竇漪房揚長出了溫德殿。
臨出殿門,項治才說道:“大哥,小弟先回了。”
項政默然,劉恒卻已經氣得臉色鐵青,在座的漢國官員、商賈、豪強也大多麵露羞憤之色,世子此舉,也未免太過份了!
項治對此卻全然不知,他隻道懷中美人隻是未央宮中一普通宮女,以他世子之尊,召一宮女侍寢又算得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