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夜北溟身上的曼陀蓮汁的麻醉效用也散去了。
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夜北溟苦笑著,想要複明,果然是奢望啊。
可很快,他發現,那一片黑暗中,出現了光點。
這在過去十年裏,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他騰地坐了起來,將手伸到了眼前,晃了晃,眼前一片模糊的光影。
夜北溟一陣狂喜,他不顧還有些酥軟的身子,掙紮著從榻上下來,想要找雲笙算賬。
那小野貓,竟然又一次暗算他。
這一次,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是被一種奇怪的內力打中了穴道後,昏迷過去的。
屋內沒有人。
憑著敏銳的耳力,夜北溟沒有在周圍發現一點點活人的蹤跡,就連一直跟在雲笙身旁的小犬,也不在。
夜北溟心中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摸了摸塌上,發現木板上刻了幾行字。
字跡很淩亂,想來是匆忙間刻下來的:“夜狐狸,我走了,父親與我帶著小黑一起離開了。你的眼睛,已經治好了。這兩天,你的視線還會有點模糊,先隻能看得見一些影子,那是好的跡象,大概是七天後,你就能徹底複原了。記得不要吹風、見明火,也不要胡亂發脾氣。我奪你一半的的法魂,但也還了你一雙眼睛,我們兩兩不相欠了,再不會!”
再不會!
夜北溟可以想象到,那隻小野貓匆忙收拾著包裹,一副卷款私逃的模樣。
雖是視力恢複了,可又像是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他風一般,跑出了雲家,往了村口最高的一處小山坡跑去。
耳邊,風聲呼嘯,清晨的露水打濕了他的鬢角。
爬上了山坡,夜北溟隻看到了一團模糊的山林以及一條蜿蜿蜒蜒的小路,然後,就再也看不清了。
嘴中,一片苦澀。
他明白,雲笙早已離開多時了。
他甚至連一次看清她的模樣的機會都沒有。
黯然著,回到了雲家,夜北溟砸開了床榻,將刻有雲笙那段告別的話的木板挖了下來。
他木然著,往村中法廟的方向走去。
幾名村民從他身邊經過,大聲議論著:“昨夜,法廟起了場大火,聽說火勢很大,把法廟裏的大魔導還有他的徒弟全都燒死了,隻留下了那名僥幸逃過一劫的老藥師。”
楊大魔導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也被挖了出來,其中還有一名少年的屍體。
“可不是嘛,可真是場大火,法廟都被燒成了廢墟,太可怕了,”村民們正議論著,忽的發現了一旁的夜北溟。
他們就跟見了鬼似的叫嚷著:“你,你不就是楊大魔導的那名弟子嘛,你不是死了嘛?”
一陣清風吹過,本還站在村民麵前的少年倏然不見了。
那群村民嚇得拔腿就跑,不過一日功夫,全村人都傳著,村裏鬧鬼了。
那一日後,蕉葉村就沒了法廟,直到好幾個月後,才有法廟的人前來重新修建法廟。
除了村長爺爺一家外,也沒有人發現,雲家父女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