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珀身(1 / 2)

自從那日符曦在軍營中挾持了王爺夫人,白賢王的反應不為所動後,將士們也開始軍心散亂。

容雲霆在桂宮接到消息時便暗喜,同一時間,皇太後那蘭在那寢宮內顛笑之時,腦門上的角,又冒出了一毫。

“今日已是第三日……”鹿燃歌坐在帳內,擰著眉頭,她想起陸青衣對他叮囑過的事,不由得坐在塌上咬著唇,身體顫抖了起來,“青衣……為何要我今夜裏刺死他……”

雖說容夕當初迫她嫁他,對她從未溫柔和好語過,但那日在雲府他毒發的事,令她內疚不已。

最近,她常在夜裏睡得迷糊時見他因頭痛而起身,有時,她會故意在睡前背對著他——她不想見到他痛苦的模樣。

他若是在戰場上腦疾發了,那該如何?

他如此夜夜頭痛欲裂,輕則痛的一手抱頭一手能將手中的銀盞捏變形,重則痛苦到暈厥在地上。

每當如此,她都會將他扶起來,馱到塌上去,照顧他整夜,反正白日裏她也無事,可補眠。

但他從不會因痛苦而發出聲響,她曾問過他為何如此隱耐,得到的卻是冷言。

那日,在六萬八千大軍出城之前,白弦去了白賢王居內,那時鹿燃歌一人在裏頭清點包袱。

他忽然出現在她的背後,將她嚇了一跳,他交給了她一個錦囊,告知當容夕腦疾發作到極致之時,將錦囊打開可緩解,她趕緊接了去,將錦囊收在了最貼身的荷包裏。

“白哥哥,我的夫君……他會記起關於我的事麼?”

白弦臨走前,鹿燃歌皺著眉問道。

“不確定,但燃歌,所有人願意將你留在白賢王身邊是有原因的,你記住,這一路北上,定要與他寸步不離。”

鹿燃歌深吸口氣,她收回思緒,坐在軍帳內的塌上惴惴不安。

她在白日裏將士操練時,偷偷從兵器房內找到了一把匕首,她將匕首藏在袖中逃出來時,還遇到了副將符曦,若是平時,符曦見到女子入軍營都會一刀揮去人頭落地,更何況這女子還入了刀槍之地,於民間講究而言,女子汙穢不堪,會帶來噩兆。

但昨夜裏發生的事情,令符曦隻是不自在地朝鹿燃歌點了點頭,便入了兵器庫。

帳外飲酒吃肉的吵鬧聲逐漸散了去,看樣子容夕該是要回帳了。

她在臥榻上躺了下,麵朝著帳門,她早已將油燈吹滅。

她伸手去摸那藏在背後的匕首,看著那掀簾而入的熟悉的身影,不禁感到手軟了下來,鬆開了那把銳利的器。

他在她身邊躺了下來,身上醉醺醺的,她知道他從不飲酒,可如今他這般放縱,又忘了關於她的一切,定是腦疾使他性情變了。

過去的他雖心狠冷邪,還有些病態的逞嬌,但好歹是會嘴硬心軟的。

她想起前一夜符曦挾持她逼容夕改北上路線時,容夕毫不在意的樣子,心裏忽然有些痛。

是心悅他了嗎?

鹿燃歌正愁眉不展地捫心自問時,才發現身邊的人兒已睡得十分深沉,她剛好奇為何今晚他腦疾未複發,便通過這熏天的酒氣聯想到了原因。

也罷,隻要他不痛苦就行。

她剛下意識地想要翻身睡覺,卻猛然想起了陸青衣那日在白賢王府內對她交代過的事。

“若是第三日,他要將你扔進奴隸堆裏,你就告知他最後的心願是想食桂花糕。”那日陸青衣表情凝重,語氣十分嚴肅。

“桂花糕?”

“嗯,桂花糕,”他眉宇間忽然帶著憂鬱,“若是他隻是回到帳內睡去,並且行為與往常有異,你務必要在他深睡時將尖物刺進他的心髒。”

“殺…殺他?青衣哥哥我…我做不到!”

他右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他捏痛了她,那張清秀俊美的臉一瞬變得陰冷起來:“燃歌,你不如此,我就會死,我知道你難以抉擇,請你信我,你忘了他如何待你的麼?”

鹿燃歌長籲口氣,那是她兩年來第一次見到陸青衣對她這般逼迫。

那日陸青衣不像陸青衣,今日的容夕也不像容夕了。

她隻好努力去憶起自己當初被容夕打入明光宮禁地,在一群看不見的怪物的喘息中被餓了一天夜,渴了一天一夜的事情。

她又逼自己憶起從禁地被提出來那日,在滿朝文武和陸青衣麵前,被眾人辱罵妖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