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三娃子你不是不學無術嗎?怎麼被打一頓還真出口成章了。對對對,你就是東風之便。”曹尚書嘖嘖稱奇道。
陸嵇又瞪曹尚書一眼,眼中疑惑更濃,話卻說得更深,“眼下四皇子和太子黨爭愈演愈烈,我跟你曹伯伯都不願站隊,畢竟行將踏錯就是毀家滅族的事。兩虎爭食,我等皆為魚肉,衛尉王家既然先失了分寸,就把他們先送出去叫兩隻老虎搶一搶吧。”
陸尋心下了然,怪不得刑部尚書敢跟大理寺卿正走這麼近,原來朝廷之上有更大的矛盾。不過眼下這事兒跟他關係也不大,自己不過是個擺盤子的棋子罷了。撅起嘴來,一掀被子一伸手。
“這事兒啊,得給錢。”
曹尚書一口老茶噴出來,“咳咳,文壯啊,你家三娃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陸尋此時感謝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感謝自己受過的表演教育。既教會了自己觀察人物,又教會了自己拿捏分寸。
裝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是怎麼也裝不像的,既然如此不如讓周邊人改個認識。不過改認識的前提,一定也要捏準一個扮演人物所必有得特質。
貪財好物沒正格。陸尋咬準了自己前身那個紈絝子弟,肯定在周邊人心裏有這個深刻的印象。
見屋裏倆人又不說話,陸尋又解釋道,“咱也不是嫡長子,繼承家業沒我的份,順著老爹的官職接班也輪不到咱。天大的事兒老爹考慮,老爹百年了,兩位哥哥也總不會餓著我。我管你們這些幹什麼,借了我的東風,就是得加錢!”
曹尚書胖墩墩的身子笑得打擺子,來回指著陸家這一對父子,笑哈哈道:“陸賢弟,你家三娃子才是有大智慧的,可比咱倆聰明多了。”
陸尋也是賭對了,家中三子,父親又是事務繁忙的高官,肯定對他的前身疏於關注。如此一出,陸嵇先前的疑惑也便從陸尋身上全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心裏暗道,“我這裏邊也有高明的道理,有時候越是肆無忌憚越是不招人懷疑,其實自己也怪杞人憂天的。靈魂穿越這事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哪個人會想到這一層,明說怕是都沒有人會信。”
陸嵇嘴角抽了抽,“尋兒,看來真是為父往日裏對你看顧少了。”
陸尋瞧自己便宜老爹咬牙切齒的,心裏一抽,看來自己還是有點過火了。叫外人看了笑話,他這便宜老爹以後怕是要對自己嚴加看管一陣子了。
“我又沒打算要多少。”委屈地嘀咕一句,陸尋便決定安分下來。
“甭在這裏胡攪了,一會兒少不得來許多人給你送東西,你尋個路子當了,夠你揮霍的了。”陸嵇斥了一句。
陸尋也算是看出來了,他這便宜老爹臉皮薄,受不得開玩笑。而那胖胖的曹尚書,怕又是個喜歡跟人開玩笑看人麵紅耳赤的主,怪不得喜歡跟自己便宜老爹親近。
不過還有收禮的好事等著自己,陸尋心裏也精神爽朗。能登九卿門的,總不會是什麼寒酸人物吧,總不能個頂個的提個核桃露就來看我吧。
心中美滋滋想著,不禁問一嘴頭一個來的曹尚書,“曹伯伯,登門來看小侄,小侄真是受寵若驚,蓬蓽生輝。小侄傷筋動骨下不了床,沒有迎一迎曹伯伯,真是慚愧啊。曹伯伯……”
曹尚書話聽半截,就知道這小子要放什麼屁,暗裏撮牙花子,嘴上還得應著,“哎,好侄兒你快好好歇著吧,少說點話。”
“您不會空著手來的吧……”陸尋假意有氣無力地探問道。
曹尚書登時老臉一紅,瞧瞧一旁坐著的陸嵇,陸嵇瞧瞧他,反倒是怡然一笑。
“總算是看到這老東西吃癟了,哈哈,我家老三也算是半個好兒子了。”
趁勢打個助攻,陸嵇正言道,“哎,尋兒!莫怪你曹伯伯,你曹伯伯私房錢不多矣。”
曹尚書臉憋通紅,父子二人也滿臉憋著笑,一室聲趣,卻少停相談。
門外有仆人高聲報道,“暉縣府令褚子陽,褚縣令特來探望三公子!”
曹尚書名鑷,有個美滋滋的表字“大拿”,行事滑稽又喜歡開玩樂,所以素來人緣不錯。眼下在陸尋房裏臊了臉麵,又不想看那些蠅營狗苟的小官奉承,和大理卿陸嵇通完氣就不願繼續待著商議細節了。
臨走還不忘高聲揚言,自己給大侄子陸尋雕了一個鬥大的玉觀音求福,隻不過時間倉促還沒完工罷了。叫大侄子好生等著,等完工了一準兒送到府上。
陸尋父子哈哈一笑全當聽個樂嗬。
此時那暉縣縣令提著拜禮被門僮引進院裏,陸嵇在陸尋屋子外站著,算是半迎。
小縣官褚子陽麵白,兩縷八字胡,年歲不大。京郊縣令已經是近京的內差,算是個有機會飛黃騰達的位置,不過眼下他官位還隻是從六品。所謂規矩,官大三級,趨庭必拜。他那精靈的小老鼠眼一瞧,上官都出屋半迎了,連忙小跑過去叩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