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天陽和蘇瓊羽這一夜見到師父歸來,心中大為歡喜,準備第二天一早就過去向師父問好,早上兩人剛起來,忽然耳邊傳來沈浩然的聲音,讓自己
兩人去祖師堂找他,兩人心中大為震撼,師父這千裏傳音之術,相距那麼遠,竟然好似就在耳畔,這手功夫,當真微妙高深,兩人來到祖師堂,看到沈浩然正在飲茶,
感到沈浩然好像精神氣質大不一樣,如果之前像巍峨大山,靜立天地,此刻卻像無盡虛空生化萬象,就像夏天的夜晚望向星空,浩瀚蒼穹,燦爛星空,誰也不知這
無邊無際中到底蘊含著什麼,但是卻森羅萬象,無所不容,無所不生,張天陽知道師父這是再次突破,武學之道,在師父這裏,已經臻至無路之路,無所修,
無所不修之境,沈浩然讓兩人坐下,說道“本來天陽從晉城回來,我就要安排你二人去江湖闖蕩,砥礪磨煉,見證這世間人心和眾生境遇種種,然而人生機緣,玄妙無常,
我在那廣妙無極的道境中,寂照心之本源生處,竟然因緣生境,遠行萬裏,曆此劫數,於這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更有一番難言之感悟,此生行路至此,惟天命所行,
道生萬種之風情,世間之情亦合大道本源,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複守其母,前行無路,卻又大道萬千,知我來處,知我去處,方知
我來處即我去處,惟我儒道聖人,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此心光明,中誠至善,映徹萬物,亦複何言!”
張天陽聽罷,若有所感,靜思良久,說道“天陽這次斬殺陳劍飛回來,正值師父曆劫遠遊,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回顧我這些年的初心和經曆,我十五歲奉父親
之命,以五年為期,遊曆天下,尋找人生的意義,我行走於天地中一年多時間,以此心感悟天地萬物自然之理,此心契合之,雖明天道之運行,此心隨之,然而終有所缺,
未知人間所行,何去何從!未知此生行何種行,方能圓滿無憾,又跟隨師父在這集賢書院中,修習儒家精義和武道三年,於這天道和性情之道體悟的更加精微玄妙,然而現在
離五年之期隻剩一年,我還尚未尋得間九死無悔,為之終身奉獻的人世之道,我曾在這世間遊曆之時,聽佛家玄海大師說此心修至無所修,行路行至無所行,須當立下大宏願,
終身實證,又和儒家閆先生相伴而遊,他身上那種儒道信仰之力,憂國憂民,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令我感動不已,來到這集賢書院後,日夜遊於書院賢達之輩,更是看到師父,
義之所集,浩然正氣,頂天立地,奔走於世間,夙興夜寐,一心為國為民,都各有其道,終身為之,身心證之,而我尚未知我之所道何在,雖然天地有正氣,窮則獨善其身,
達則兼濟天下,而我未經眾生之苦,亦未見眾生之疾苦,未曆眾生之情,亦未通感眾生之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始終無法達到感同深受,與之共情,無法徹底明確自己
心係天下蒼生的誓願,這次出去,誅殺陳劍飛,於路所見所聞所行,皆有觸達心底之處,眾生哀樂,若有所通,心弦震動,油然而感,泫然淚流,,可能必須要深入紅塵,
經所未經之事,曆所未曆之情,方能於此之中,感而不能自禁,心源自然而生天地人三才之共情,明晰通達,終無疑惑,知我所願,行我所行,”
張天陽沉吟良久,接著說道“天陽自離家以來,所遇所見,皆心性通達,修為高明之輩,身心所行,正大光明,至善至誠,圓滿無憾,幾至聖人之境,心與
天道合,混跡於紅塵,卻性情洗煉湛澈,超凡脫俗,不似塵俗之人,各有所喜,各有所悲,各有所執,各有其無可奈何,天陽未曾真正於紅塵中經曆和見證種種愛恨煩惱,
以及這世情束縛困擾,未曾經曆,談何通達,未曾沉迷,談何堪破,況且這紅塵如三千溺水,沉淪其中,又有誰敢篤定可以超脫其中,然而既然生而為人,欲探求自己
要渡過的人生終極意義,又焉能不經曆世間,生而為人之情欲,如此方知何為人,又如何為人!”
沈浩然微微一笑,說道“天生萬物,化育眾生,眾生有情,各有其生,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以道觀之,物無貴賤,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我輩習武之人,
力蓋當世,自矜其能,以天道觀之,哂然一笑,夫物,量無窮,時無止,分無常,終始無故。是故大知觀於遠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無窮。證向今故,無論武功
修煉至何等地步,縱然獨步萬世,也不過天地一毫,萬古一羽而已,隻不過是力氣大些的螻蟻而已!力蓋萬世,又能明己與這世間眾生無二別,無可奈何,人之常態,
而安之若命,此乃修道之基,以此心而入紅塵,經曆世間種種劫,或於其中,癡迷沉淪,不能自拔,或於其中,終雲開月見,朗照乾坤,誰又能預料呢,然而不經此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