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放好行李,讓奶娘抱著還沒睡醒的棠棠到艙房休息,宋蝶帶著采南等人到甲板上向前來送別的親朋好友們揮手告別。
不一會兒,就看到太子帶著蕭大人等人登了船,卻見太子上船後不進艙房,反倒也來了甲板上,宋蝶忙見了禮。
顧玄啟微微頷首,走到她身側,見她朝岸邊直揮手,便掃了眼岸上的人,見人群混雜,便眯著眼細掃了一遍,沒看到有什麼俊俏後生,才收回視線。
一旁蕭成逸也學著宋蝶向岸邊揮手,揮著揮著他看到人群中一個身量略高的小娘子,一時驚喜道:“表哥,那就是我跟你說的賣湯餅的小娘子,她定是知道我今日要走了特意送我來了!這些天忙著辦差我竟將她給忘了,不行,我得下船跟她當麵道別。”
說完蕭成逸噔噔噔地跑下了船,一路穿過人群去到那湯餅小娘子跟前。
宋蝶定睛一看,巧了,這位賣湯餅的娘子她倒是認識,知道她姓姚,也是個苦命人,爹娘早逝,一個人起早貪黑拉扯著幾個弟弟妹妹長大,很是辛苦。
宋蝶吃過幾回她做的湯餅,很是勁道,沒有一把子氣力決然擀不出這麼勁道的餅來。本是一個嬌滴滴的貌美小娘子,卻硬生生地練出這份氣力來,著實有毅力。為了照顧弟弟妹妹,她連自個兒的婚事也沒顧上,蹉跎至今,沒想到竟和蕭大人有了牽連。
宋蝶站在甲板上,遠遠地隻看見蕭大人先是和姚娘子笑著說了幾句話,然後抱了下姚娘子,緊接著,被姚娘子怒甩了一巴掌。
姚娘子擠開人群離開,蕭成逸也捂著臉悻悻地回到船上。
“不是說江南女子最是溫柔麼,怎麼這揚州的小娘子這般彪悍?”蕭成逸嘟囔道。
“占人便宜卻不負責,隻挨一巴掌就嫌人彪悍了?”宋蝶忍不住開口諷刺了一句。這蕭大人一看就是個浪蕩性子,他招惹旁人也就算了,竟連姚娘子那樣的可憐人也招惹。
顧玄啟聞言瞥了她一眼,他倒是想對她負責,她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怎麼現下反倒替別的女子抱起不平來?
蕭成逸當場喊冤道:“趙夫人這就是冤枉在下了,不是我不想對她負責,我說帶她回長安她不願意,我說等我以後有時間再回來看她她也不願意,還甩了我一巴掌,你說說,我還能怎麼對她負責?”
“姚娘子舍不下幼弟幼妹,自然不肯隨蕭大人去長安。蕭大人說以後有時間再回來看她,難道是想讓她終身不嫁等著您?蕭大人既然無法對她負責,從一開始便不該招惹她!”宋蝶氣憤地說完,便轉身回了艙房。
蕭成逸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又不知如何反駁,難道他真的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那湯餅小娘子?他是拈花惹草慣了的,向來認為隻要郎有情妾有意便可談情說愛甚至春風一度,管它什麼世俗禮節,更不論什麼天長地久。他和那湯餅小娘子雖還沒到春風一度的地步,但他好像確確實實傷了她的心。
一旁顧玄啟若有所思地看著宋蝶離開的背影,小婦人年紀不大,氣性倒挺大。
宋蝶回到艙房,覺得心口悶得慌,但不全是為了那位姚娘子,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感到擔憂。
這兩日她也漸漸回過味兒來,那吳浩軒再囂張,也斷不敢在太子尚未離開揚州時就跑到殿春花行打砸一通,還大放厥詞威脅她,他之所以這麼做,定是有人逼他。
而除了太子,又有誰會逼他這麼做呢?
宋蝶打從心裏不願意相信太子是這樣的卑劣之人,明麵上寬宏大方絲毫不強求她,暗地裏卻使出這樣的陰招,隻為逼她跟他回長安?
若此事當真是太子所為,宋蝶隻能假裝不知道,畢竟他是太子,他有無數種方法強納她入東宮。眼下他還願意明麵上寬和待她,同她做戲,不強迫她入東宮,隻使了小手段讓她跟他回長安,她應該感到慶幸,且隻能將計就計和他虛與委蛇,等到了長安再從長計議。
若此事不是太子所為,她也依舊需要太子的庇護。即便她今日躲過了吳小公子,焉知來日能不能躲過別的孫公子李公子?
因此,無論她的猜測是不是真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她都必須得跟著太子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