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蝶本想在香囊上繡龍紋, 又怕自己繡不好繡成了爬蟲。跟采南她們合計了下,最後決定繡一叢竹子,畢竟竹子是最不容易出錯的。
但動手之前, 宋蝶決定先給棠棠和藤兒繡兩個荷包練練手。
給棠棠的繡的是海棠花, 給藤兒的繡的是紫藤花,繡好後拆下繡繃,正準備縫合成荷包,想起花房今日還沒澆水,便起身去了花房。
澆完水回來就發現兩塊繡好的帕子不見了,宋蝶一扭頭, 看到窗外兩個娃娃蹲在樹下不知道在幹什麼,藤兒嘴裏還嚼著什麼東西, 走近一看,才知道她嚼的不是別的, 正是那兩塊丟失的繡帕。
宋蝶嚇得連忙掰開她的嘴將繡帕拿了出來, 又檢查了下她的嘴,見沒有流血, 才鬆了口氣,幸好她剛才去花房之前將繡針收了起來, 不然被藤兒吞進嘴裏可就糟了。
藤兒這段時間經過教養已經能像人一樣走路吃飯,也能聽懂一些人話,但還不大會說話。宋蝶於是問棠棠:“這是怎麼回事?娘繡的帕子怎麼會到藤兒的嘴裏?”
“我剛才把娘給我們繡的荷包拿給她看, 跟她說她的繡的是蛇,我的繡的是糕餅,她就直接搶過去塞到嘴裏了。”棠棠有些心虛道。
宋蝶一時氣了個倒仰,好好的紫藤花看成是蛇,好好的海棠花在他眼裏成了糕餅, 這孩子怎麼小小年紀眼神就不好了?
生氣之後又有些心酸,對藤兒這樣的狼孩而言,蛇和糕餅都是可以吃的食物。宋蝶少不得又多做了些糕餅給兩個孩子吃,教導藤兒帕子是不能吃的,上麵繡的都是假的。
經此一事,宋蝶也放棄了給兩個孩子做荷包的打算了,直接給太子殿下做了個香囊,等太子來別院後送給了他。
顧玄啟接過香囊看了看,見針腳還算細致,顯然是用了心做的,就是繡的圖案有些奇怪。
“這是繡的蘆葦?”顧玄啟問。
“回殿下,妾身繡的是竹子,妾身覺得殿下像竹子一樣是端方君子。”宋蝶拍馬屁道。
顧玄啟遲疑了下,又問:“那這竹子旁邊飛的,是蝴蝶?”她是把他比成竹子,把她自己比成蝴蝶,蝶繞竹飛,借此表明她對他的心意?
“回殿下,不是蝴蝶,是蜻蜓。”宋蝶小聲道,她如今對自己的繡技也算是有了自知之明,隻盼著殿下瞧不上這個香囊,直接丟還給她。
可沒想到太子當場將香囊係在了腰間,看神情似乎還頗為滿意。
卻不知顧玄啟是忽略了她的解釋,就當香囊上繡的是蝶繞竹,是她對他的一片心意。
宋蝶見自己繡的不倫不類的香囊掛在太子殿下腰間,和太子周身的精致華麗格格不入,便隻能別開眼去不看它。
這一別開眼,就看見太子書房有許多藏書,宋蝶一時有些心癢。雖然這段時間鮮花糕餅在花行頗受歡迎,也很是增加了一筆收入。但她還是想設法賺更多的銀子,偏偏一時半會兒又沒什麼思路。
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她多看些書,興許就能找到賺錢的好法子呢。
“殿下,妾身可以從您這書房借幾本書看麼?”宋蝶於是問。
顧玄啟聞言挑了挑眉:“你會識字?”她一個花農之女,應當是沒什麼機會學識字。
“妾身相公……”宋蝶才說了四個字就意識到不對,抬頭一看,果然看見殿下臉色不大好看,但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相公在世時教過妾身一些,後來婆婆給妾身請了女夫子,說是女子做生意也要多識些字才不會被人騙。”
顧玄啟多次聽宋蝶提起她那位婆婆,便道:“這麼說你婆婆待你還不錯?”
“婆婆待妾身自然是極好的。相公去世後,婆婆本想放我歸家,是我自己不想回宋家,婆婆才從族中過繼了棠棠給我,讓我後半生有個依靠。婆婆還教了我如何種花,如何打理生意,待我便像是待親生女兒一般。”宋蝶說起婆婆時語氣很是感激,畢竟沒有婆婆就沒有今日的她。
顧玄啟默了下,取了張白紙鋪到書案上,開口道:“過來寫個字給孤看看。”
宋蝶蓮步輕移,走到書案前,挽起袖子提筆蘸墨寫了個蝶字,畢竟練字時練得最多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宋蝶自認為她寫的最好的就是這個蝶字。
顧玄啟額角卻抽了抽,便是他三歲孩童之時寫的字也比這個強上許多。
想到她那位據說病重的相公都能教她識字,顧玄啟覺得自己有必要教宋蝶練出一手好字來。
顧玄啟於是走到宋蝶身後,握住她的手重新寫了個蝶字,寫完之後問:“記住怎麼寫了麼?”
宋蝶隻感覺自己一下子就被太子獨特的氣息包圍了,不自覺地心猿意馬起來,哪兒還記得蝶字是怎麼寫,隻紅著臉道:“沒、沒記住。”
顧玄啟隻好又手把手教她寫了一遍,嗓音微沉道:“這回記住了?”
宋蝶腦子暈乎乎地,壓根記不住,卻也不敢再說自己沒記住,隻點了點頭。
畢竟這位太子殿下旁的時候脾氣都還好,唯獨教人時沒啥耐心,之前在山坳他教她習武時,就因為她資質不佳黑了幾天的臉。宋蝶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太子是天才,她卻天資不足,太子教起來自然會嫌她笨。
顧玄啟鬆開手,道:“寫一遍給孤看看。”
宋蝶咬著唇重寫了一遍,卻因為手有些發軟,寫出來還不如最開始寫的那一個。
顧玄啟擰了擰眉,但還是耐著性子教她將‘宋蝶’兩個字寫了一遍,寫完又握著她的手在紙上寫下‘玄啟、佑之’四個字,並道:“孤名玄啟、字佑之,夫人記住了。”
宋蝶默默將這四個字記在心裏,見太子鬆開手後又讓她寫一遍,她不敢再胡思亂想,努力將兩人的名字端端正正地寫了一遍。
顧玄啟看了後皺起眉頭,意識到小婦人在寫字上可能確實沒什麼天賦,便走到後麵的書架上找到一本字帖遞給她,吩咐道:“每日練十頁字帖,孤會定期檢查。”她既沒天賦,自然隻有勤能補拙了。
宋蝶苦著臉接過字帖,還是問了句:“那妾身要借的書?”
“想借什麼書自去書架上拿便是,孤平日不在別院,這書房也允你自由進出。”顧玄啟淡聲道。
宋蝶沒想到太子這般大方,忙謝了恩,抱著字帖去後麵幾排書架上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