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蝶還沒開口, 顧玄啟就知道她要說些什麼,無非是為炸了小廚房賠禮道歉,要多賠些銀子之類的。
他掀起眼皮淡淡掃了她一眼:“想好了再說話。”
宋蝶聽出太子話中的警告之意, 到嘴的話一下子全給咽了回去, 她心裏有些犯嘀咕,太子殿下不想聽她賠禮道歉,那他想聽什麼?
突然,她靈機一動,故作後怕道:“殿下,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妾身隻是想學人釀酒那樣,蒸些花露出來, 誰知道突然間就爆炸了,幸好沒出事, 妾身下次再也不敢了。”
顧玄啟見她總算通了一竅, 還不算無可救藥,便道:“當真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宋蝶直搖頭。
顧玄啟見她一雙杏眼撲閃撲閃的, 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便招了招手:“過來!”
宋蝶小心翼翼地走近前去, 卻下意識地把手背到身後,擔心他又要像上次那樣打她手心。
顧玄啟上下打量了下她,見她肌膚白嫩, 沒有被灼傷的痕跡,隻發梢被燒焦了些,便鬆了口氣,又見她將手背在身後,便蹙眉道:“手受傷了?”
“沒有沒有。”宋蝶連忙搖頭, 將手伸出來翻轉了下,又迅速收回身後。
顧玄啟見她雙手確實白淨無暇,猜到她是怕他罰她,便故意板起臉來,朝外麵吩咐了句:“張海,拿把剪刀來。”
宋蝶一聽嚇了一哆嗦,拿剪刀幹什麼?她隻是炸了小廚房而已,不至於上酷刑吧?
等張公公把剪刀拿進來,宋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站近些。”顧玄啟沉聲道。
宋蝶苦著臉走近了些,正要和太子商量下要不還是打手心好了,就見太子抬手撩起她的一縷頭發,用剪刀將頭發末梢剪了下來。
宋蝶這才發現自己發梢被燒焦了一些,她正要客氣一句修剪發梢這種事不必勞煩太子殿下,就見太子將剪下來的那截發梢裝進了腰間的香囊裏,還是她送的那個香囊。
她愣了愣,脫口而出道:“永結同心要兩個人的頭發才行。”說完她就懊惱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夫妻才結發,太子自有太子妃,怎麼也輪不到跟她結發。
“妾身一時失言,殿下千萬別當真。”宋蝶說完便匆匆退了出去。
卻不知身後,顧玄啟猶豫了下,抬手拆掉發冠,剪了一小截發梢,同先前宋蝶那縷頭發纏到一起,打了個結,才重又放回香囊中。
宋蝶炸了正院的小廚房,便請了泥瓦匠重新修了個小廚房,修好後卻不敢再嚐試了。隻是心裏難免惋惜,這麼好的商機,就隻能這麼眼睜睜地錯過了。
這日,她正教兩個孩子識字,順便自己練練字帖,前院劉管事卻帶了幾個釀酒的老師傅和一個身穿袈裟的法師過來,還帶了一套更專業的器具過來,說是太子讓他們過來幫她蒸花露的。幾位老師傅釀酒多年經驗豐富,而那法師則是去過西域,見過薔薇水是如何製作的。
宋蝶一時既震驚又感動,她沒想到經過炸廚房一事後,太子還願意支持她蒸花露。
太子願意支持她,她自然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隻是這次卻不敢再在正院的小廚房試驗,而是另外找了個無人居住的小偏院,這樣即便再出個意外也不用擔心炸到人了。
有法師指點,再加上幾名經驗豐富的老師傅幫忙,又有比之前好上百倍的專業器具,宋蝶反複試驗了大半個月,總算蒸出一批純度尚可的花露。
雖然比起大食的薔薇水差了許多,但種類更豐富些。
宋蝶試驗了好幾種時令鮮花,玫瑰薔薇茉莉芍藥月季蘭花等都挨個試驗了下,最後發現蒸出的玫瑰花露和大食的薔薇水氣味最相似,這不免讓她懷疑,大食的薔薇其實不是薔薇,而是玫瑰。
除了玫瑰花露,便是茉莉花露的香氣更濃些,當然,其它的花露也各有特色。
宋蝶於是批量蒸製了各種花露,又定製了一大批小瓷瓶,為防有人造假,還在瓷瓶上印了編號。
大食的薔薇水賣十金一小瓶,宋蝶多方衡量,將自家的花露定為一金一瓶。
毫無疑問,這批花露甫一上市,就被搶售一空。即便宋蝶雇了人日夜加工蒸製,也還是供不應求。
這日,顧玄啟來別院,就看到宋蝶手裏扒拉著算盤盤賬,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就這麼高興?”顧玄啟笑著問。
“當然了,妾身還從未見過這麼多銀子呢。”宋蝶眼睛亮晶晶的地看著太子,感激道:“若沒有殿下的支持,妾身恐怕這輩子都蒸不出這花露來,妾身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殿下了。”
“你別忘了,殿春花行孤也占了幾股,你賺的銀子,有一大半可都進了孤的口袋。”顧玄啟淡淡道。
“那都是殿下應得的。”宋蝶笑了笑,又道:“對了,殿下,妾身近來又發現了那花露的新用途。”
“哦?什麼新用途?”顧玄啟問。
“單種花露的香氣到底有些單調,妾身一時興起,便嚐試著將不同的花露調配到一起,香氣果然豐富了許多。妾身還在裏麵加了雪鬆檀香之類,窖藏之後香味十分獨特。”宋蝶說著便取出兩瓶窖藏好的花露,讓太子猜一猜裏麵都加了些什麼。
顧玄啟隨手打開一瓶聞了聞,初入鼻是玫瑰香味,接著,聞到一縷茉莉香氣,最後,還隱隱有一絲檀香味。
他說出答案,就聽宋蝶誇張道:“殿下好厲害,妾身給旁人聞旁人最多聞出兩種,殿下的鼻子可真是非同常人般靈敏呢。”
顧玄啟麵色黑了黑:“你這是誇孤呢,還是罵孤呢?”
宋蝶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誇讚的話有點歧義,畢竟狗鼻子才比常人靈敏許多,她暗中吐了吐舌頭,轉移話題道:“殿下,依您看,妾身如果將這調配過的花露放到花行去賣,會不會生意更好?”
顧玄啟見她一副財迷樣,便點撥了兩句:“何必著急?等單種花露賣得差不多了,不再供不應求時,再將這調配過的花露拿去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