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魏國夫人是皇帝在宮外的情人, 那太子今日為何會與她在梅林會麵?宋蝶心下疑惑,便問:“殿下今日找魏國夫人是商議何事?”
顧玄啟想起近日來的煩心事,不免蹙了蹙眉:“近日城中有一流言對孤甚是不利, 孤命人多方探查此流言的源頭, 但查到中途便斷了線索。魏國夫人交遊廣闊,孤本想請她幫忙探查一二,順便請她在父皇麵前幫孤美言幾句。”父皇對這位魏國夫人頗為信重,魏國夫人又是局外之人,也許隻是不經意的一句話便能打消父皇的疑心。
宋蝶這才記起流言這件事,她今日還是為了這事兒才去五台寺求護身符的呢。
“那魏國夫人答應了嗎?”宋蝶急忙問。
“答應是答應了, 卻同孤提了許多條件。”顧玄啟道。
“什麼條件?很過分嗎?”宋蝶追問。
“她若是沒有打你的主意,這些條件縱使過於貪婪孤也能勉強滿足她。但她既然打了你的主意, 孤便用不著她幫忙了,更不能便宜了她。”顧玄啟冷聲道。
宋蝶聽出太子話中的冷意, 忙道:“魏國夫人畢竟沒真的對我怎麼樣, 殿下實在不必為了我誤了正事。”
“放心,孤自有別的辦法探查。”顧玄啟知道宋蝶心善, 又補充了句:“孤也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
宋蝶放下心來,想到流言來的蹊蹺, 忙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畢竟那日隻是隔著馬車她都能感到那位五皇子對太子的惡意。
顧玄啟見她一本正經地說著自己的猜測,不由笑出聲來:“這還用得著你猜麼?五弟是聞貴妃所生,外祖乃是當朝尚書令, 聞家勢大,若孤倒台,他便是孤這些兄弟裏最有機會登上太子之位的。從一開始,孤便知道這流言是聞家所為。隻是這流言究竟是何時何地由誰傳出來的,卻是不太好查。”
宋蝶見自己猜來猜去純屬白猜, 一時鬧了個臉紅。不過她對朝中之事本就不甚了解,也算不得丟人了。
見太子為流言之事煩憂,宋蝶想了想說:“既然流言的源頭不好查,殿下何不換個法子解決此事呢?”
“哦?你有何見解?”顧玄啟問。
“此次的流言是將秋狩和雪災之事看做凶兆,並借此詆毀聖上獲罪於天,既然如此,隻要這時候出現幾件祥瑞之事,所謂流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宋蝶答。
“說的輕巧,祥瑞哪兒那麼容易就能出……”顧玄啟話還沒說完,看到宋蝶眨了眨眼,便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祥瑞難見,不如假造幾件出來,百姓們愛看熱鬧,並不會追究祥瑞的真假。
這確實是個極好的法子。但此前,無論是他,還是東宮屬臣門客,沒有一個想出這個法子的,畢竟假造祥瑞,也算是欺君之罪,因而誰都沒往這上麵想。倒是眼前這膽大包天的小婦人,不知忌諱,才會想出這樣大膽的法子。
顧玄啟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你,竟想著造假!”
宋蝶拍開他的手:“妾身早就不造假了,如今都是誠信經營,殿下可別汙蔑我!”
顧玄啟縱容地笑了笑:“此計若有效,孤自有獎賞。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宋蝶見太子當真采納了她的提議,一時高興道:“獎賞就不必了,殿下快回宮忙去吧。”
顧玄啟見她比他還急切,隻好下床穿好衣服,臨走前攬住她的細腰,在她櫻唇上啄了一口:“等孤忙完便來看你。你若是想孤了,就讓劉順往東宮遞個消息。”
誰要想他?宋蝶紅著臉把他往外推:“殿下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快黑了。”
太子走後,宋蝶猶豫了下,還是去小廚房煎了副避子藥喝了。
采南在一旁看著,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少夫人這一會兒鬧著要搬家,一會兒又和太子殿下恩愛似漆,恩愛完了又要喝避子藥。少夫人明明是喜歡太子殿下的,為什麼不願意給太子殿下生個孩子呢?就算不願意給太子殿下生,少夫人就不想有一個自己的親生孩子嗎?棠棠和藤兒說到底都不是少夫人的親生骨肉呢。
宋蝶見采南欲言又止的,知道她想說什麼,便道:“棠棠和藤兒就是我的親生孩子,我有他倆就足夠了。另外,我喝避子藥這事兒隻有你和秋籬知道,你得管住嘴,千萬別說出去。”若是讓太子知道了,可以想見,他一定會大發雷霆。
沒過幾天,多地相繼出現祥瑞,有牧羊口吐人言,有冰湖綻放金蓮,有旱地突冒甘泉等等……
這些祥瑞,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了長安百姓的注意力,先前的流言自然而然地被掩蓋了去。再加上有人在市井間刻意引導,長安城的風向,便從聖上獲罪於天,轉變成了歌功頌德。
這時,寧慶帝又以身作則,削減宮中用度,隻為多撥些銀子為北地百姓賑災。豪門貴族紛紛效仿,捐錢的捐錢,捐糧的捐糧。宋蝶也跟著捐一大筆銀子。
北地賑災得力的消息很快傳回長安,寧慶帝在百姓們的心裏,也就成了難得的聖仁之君。
這時,長安城又出了一樁鬧劇,永平候府的一眾庶子突然鬧著要分家。
原來,永平候府年末去收封地的租稅時,才得知永平候府的封地已經被官府收回去了。也就是說,永平候府的爵位也沒了。
原本永平候府的庶子們之所以孝敬討好魏國夫人,就是為了承繼侯位。可眼下侯位突然沒了,不管是成年的還是沒成年的庶子們,就都現出了本來的麵目,全都鬧著要求分家。魏國夫人一時間彈壓不住他們,又有族老施加壓力,隻能同意了。
永平候府雖富裕,卻耐不住庶子太多,這一分下來,銀錢倒好說,宅院卻不好分。最後隻能在宅院裏砌上幾堵牆,將一座諾大的宅院,分隔得七零八落。日後永平候府便再不好辦賞花宴了。
除此之外,宋蝶還聽說榮安郡主打上永平候府,同魏國夫人大鬧了一場。顯然是知道了當日廣陽伯世子是在永平候府和曾五娘勾搭上的。
宋蝶不免感歎,榮安郡主還真是吃不得半點虧的性子。也不知道她和魏國夫人對上,究竟是誰輸誰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