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1 / 2)

翌日早朝, 被幽禁在五台寺多日的太子突然出現在了太極殿上,群臣中,有的驚訝, 有的憤怒, 有的激動,更多的則是一派平靜,仿佛早已知曉此事。

顧玄啟目不斜視地走到隊列前站好,聽到身後一些大臣竊竊私語的議論也不為所動。

不一會兒,一旁二皇子顧修文主動上前關心道:“三弟,你回來了, 前些日子在五台寺,委屈你了。”

“為民祈福談何委屈?”顧玄啟淡聲道, “倒是二哥,近日身體可好?”

二皇子咳嗽兩聲, 氣息略顯虛弱道:“勞三弟掛心, 喝了這些年的藥,我身體已然好多了, 隻是前兩日不小心又染了風寒,不礙事。”

“二哥既染了風寒, 該在府裏好好休息才是。可別像五弟那樣,明知身體不適還要騎馬出行,落得個墜馬身亡的下場。”顧玄啟提醒道。

二皇子麵色微凜, 忙道:“三弟說的是,今日下朝我就跟父皇告假,回府裏多休養些日子。”說完見太子微微頷首,他連忙拿袖子擦了擦額間虛汗,站回原位。

這時, 王公公尖利的嗓音響起:“聖上臨朝,百官奏拜!”

伴隨著這尖利的嗓音,寧慶帝走到龍椅上坐下,他往殿下掃了一眼,看到太子跪在殿前時,他目光瞬間變得犀利起來。他隻召了太子回宮,可沒說解除他的幽禁,誰允許他擅自上朝的?太子今日貿然上朝,看來是要有所行動了。

寧慶帝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平靜地開口讓眾臣平身。他倒要看看,太子今日是打算做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朝上,群臣按部就班地上奏議事,議到江南水災善後時,太子突然出列揚聲道:“父皇,兒臣身為太子,理應上承洪業,下佑黎民,卻一時失察,未能及時發現朝臣貪汙,以致江南決堤,更使百萬無辜百姓受災。餘一人之罪,無及萬人……”

寧慶帝本以為太子要拿江南水災一事做文章,聽著聽著就覺出不對來,江南水災牽涉甚廣,太子今日將罪名攬於一身,是要做什麼?

“兒臣自知罪孽深重,不堪太子之位,求父皇革去兒臣太子之位,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寧慶帝見太子神色淡然地說出這番話來,仿佛這太子之位對他而言如敝屣一般。他猜到太子會在今日行大逆不道之事,卻萬萬沒想到他是要請辭太子之位,寧慶帝正要開口斥責,卻見群臣紛紛下跪附議太子之言。

“太子心懷天下,此番罪己之言令臣等萬分感觸,請陛下恩準!”

“請陛下恩準!”

“……”

寧慶帝這才明白,太子這番請辭是和群臣商議好的,他這是鐵了心要辭去太子之位了?既如此,他便成全了他!

寧慶帝心下震怒,下令道:“那便依眾愛卿所言,除去三皇子太子之位,貶為楚王。”說完拂袖離朝。

回到甘露殿後,寧慶帝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承恩殿,顧玄啟聽聞聖上氣得吐了血,他心有不忍,然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他先是除了秦王,剪去其背後的聞家勢力,以血雨腥風之勢讓長安各世家膽寒。眼下他辭去太子之位,諸皇子中,除了勢弱不成氣候的二哥和四弟,餘下幾位皇子尚且年少,想鬥也鬥不起來。沒了黨爭,長安城當可安穩數年。

做出這個選擇,顧玄啟並不後悔。他唯一對不住的,是悉心將他以太子之儀教養長大的父皇。對父皇而言,他今日請辭太子之舉,怕是比謀反篡位更大逆不道。

所幸聖上隻是一時怒急攻心才吐了血,經太醫診治並無大礙。

雖無大礙,寧慶帝胸口卻還堵著一口惡氣,於是一旨令下,將楚王貶至黔州,眼不見心不煩。

才從東宮搬到宮外楚王府的顧玄啟接到旨意後並不意外,隻是本朝慣例,藩王就蕃,須得留一名質子在長安。

顧玄啟沒有嫡子,隻能將長子顧岩昌留在長安,蔡良媛作為長子生母,須得留在長安照顧岩昌。

次女顧筠菡年紀尚幼,陶良媛怕路途遙遠女兒會生病,又嫌黔州偏遠窮苦,自請留在長安。

如此一來,顧玄啟便隻帶了王妃葉從霜和長女顧韻寧去往黔州。

臨行前,顧玄啟專程進宮向母後辭行。

“兒臣此去黔州,不知何日得返,不能繼續在母後膝前盡孝,望母後一切珍重。”顧玄啟已經做了一些安排,便是他遠離長安,也可保母後和九妹平安無虞。

一日之內兒子先是從太子貶為楚王,又被貶到黔州那般偏遠之地,蕭皇後麵上卻不見憂傷之色,反而笑著讚賞道:“吾兒此次以退為進,既可掩蓋舊事,又消去你父皇的忌憚之心,還收獲了天下民心,可謂是一舉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