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皂站在陽台上向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她看到一個女人在路燈下邊跑邊喊:你死的不明不白的啊,冤枉啊,你的過得苦啊,我的哥哥啊,你苦了一輩子啊……
那聲音抑揚頓挫,漂在小區裏。終於保安按住了她,搶下了她的喇叭。已經過了午夜了,小區裏麵的安靜被這段廣播徹底打破了。杜皂想起了什麼,回到客廳那起了手機,果然小區的微信群裏麵都在討論這段廣播:
“死者的家屬還沒有跟物業談攏啊,這大半夜的,挺嚇人的”
“窮山惡水出刁民,據說他們老家來了人,天天堵著物業”
“咱們就事論事啊,不要有地域坑”
“喊的這個女人應該是那個保安妹子吧,半夜裏怪恐怖的,什麼叫死得不明不白”
“是啊,物業之前傳出來還是自殺,但是還真的沒有一個官方的說法”
“也不能怪人家家屬不依不饒,好好的一個人,一晚上,也沒有什麼重大疾病,平時情緒也正常,怎麼就死了呢”
“趕緊睡吧,這都這麼晚了”
“我們家這邊能看到來警車了,警車沒有亮燈,但肯定是警車”
“都進去物業那個樓了”
“能把一個女人怎麼樣?頂多治安拘留”
“睡了,睡了,明天早上還得送孩子”
……
杜皂回到臥室,拿起床頭的相冊又回到客廳,開了一盞燈,黑白照片在燈下想的柔柔的,總有一層磨砂在上麵的樣子。
砰……的一聲,氣球炸掉了。
伏牛河畔的女排表演賽就定格在了那裏,炸掉的白色氣球基本上還是一整塊兒,最大的那塊氣球皮掉在了河灘的細沙上。小慶跑過去,撿起來氣球皮。女排的隊員們哄笑了起來。小慶看著喇叭腿,露出了狠狠的眼光。喇叭腿還沉浸在氣球炸裂的激蕩裏麵,絲毫沒有注意到憤怒的鄭小慶。喇叭腿招呼著其他人準備起開,小慶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隔著那個藍色的絨線套頭衫狠狠地咬了下去。喇叭腿啊的醫生想要抽出胳膊甩開鄭小慶,可是她狠狠的抓著他的胳膊,想一直小狗叼著骨頭一樣不肯撒嘴。
臧青跑上來拽著小慶的衣服說:小慶姐,鬆開送卡,我們快跑。
在她看來,她們兩個是沒有能力和整個四人排球隊對抗的。小慶大概是咬累了,終於鬆開了喇叭腿的胳膊。喇叭腿甩了甩胳膊,又不想在其他隊員麵前丟麵子,又不能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摔給小慶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帶著他的隊員們往家屬院的方形走去了。
胖子追在喇叭腿的後麵問:矛子,沒事吧?
喇叭腿笑笑說:沒事,就當被狗咬一口,給我等著。
臧青看著小慶,小慶抹了一把鼻涕,笑了笑,覺得自己並不虧。臧青有點害怕,如果今天的事情喇叭腿不依不饒,讓大人知道就麻煩了,好在喇叭腿走了。
臧青叮囑小慶說:小慶姐,我們偷偷出來玩氣球的事情,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哦。
小慶點了點頭,伸出彎著的小指。臧青明白了她的意思,用小指頭勾著小慶的。
兩個小姑娘和伏牛河灘的細沙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