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振鍾站在踏青園門外,等著翠苓進去為他通報。
踏青園位於楚府東院內,這東院原本是楚名亭所住。曆來住於這東院的通常為楚府下任宗主,陳振鍾算了下,大概也就出了楚名亭這個意外吧,不但未能繼任宗主,反被任命到幽州那種苦寒之地當了太守。東院內除了主院外,還有五座較大的庭院,楚名棠的五個子女正好一人一座,由北至南分別是楚軒、楚原、楚錚、楚欣和楚倩這五兄妹。而這踏青園又居五院正中,陳振鍾很早就覺得疑惑,楚府一直以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踏青園通常都是東院主人的長子居住,它是上任主人就是楚名亭的長子楚慎平,可宗主楚大人不知為何偏偏將最小的兒子安排於此。
陳振鍾後來才漸漸明白,宗主這番安排恐怕早已深意。如今大公子和三公子都已遠赴南線,而這院內的五公子卻掌握著楚家暗中最大的勢力——鷹堂,府內不少有心之人也逐漸看出其中奧妙之處。陳振鍾很慶幸自己一開始就走對了路,成為投效五公子的第一位鷹堂高級執事,如今不但成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赤堂主執事,在五公子受傷期間,更是隱隱成了鷹堂的二號人物。而原本炙手可熱的楚名佐等人卻已是階下囚,看來在鷹堂是待不長了。
隻聽“吱呀”一聲,翠苓打開門,陳振鍾突然發現這俏丫頭雙目有些紅腫,不禁暗暗奇怪。他是這踏青園的常客,與翠苓已是頗為相熟,正想打趣幾句,卻見楚錚帶著歐陽枝敏和楚芳華四婢從門內走了出來。
陳振鍾忙躬身行禮道:“參見五公子。”
楚錚點了點頭,邊走邊道:“陳先生,那唐府周圍可已布置妥當?”這裏不是鷹堂,楚錚和陳振鍾之間便按府內規矩稱呼。
陳振鍾道:“屬下和尉仕二人已讓人對唐甘江的府邸嚴密監視,並按公子所命,赤堂和鷹堂其餘在京的高手也已在唐府附近候命。”昨夜楚錚突然下命對唐甘江府嚴加監控,陳振鍾和尉仕等人頗為不解,不知楚錚為何對一普通官員這麼重視。兩人將唐甘泉的履曆調來後琢磨了一番,發現裏麵確有蹊蹺之處,二人猜想楚錚此舉必有深意,不敢怠慢,按楚錚之命分頭行事。
楚錚嗯了一聲,回頭對跟在身後的歐陽枝敏說道:“你先去吧。”
歐陽枝敏會意,知道公子是讓他去速去萬花樓,他向楚錚和陳振鍾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楚錚對陳振鍾說道:“我們也走吧,父親大人恐怕已經在門口等了。”
楚錚邊走邊說道:“尉仕和南風蟬兩人代理藍紫二堂,我所交辦的事怎麼樣了?”
陳振鍾道:“目前還算順利。鷹堂畢竟是個秘密組織,特別是青、藍、紫三堂,底下那些真正辦事的與掌管他們的人員通常都用密函聯係,尉仕和南風嬋按公子吩咐,昨日離開鷹堂後便將各堂的分執事們集中到一起,宣布了公子任命他們為藍紫二堂的代執事之事,他們二人都是原赤堂的高手,屬下允許他們走時身邊可以帶幾個得力弟子,藍紫二堂有幾個有不服的已經被繳了印信關起來了。
楚錚頗為滿意,點了點頭。
幾人出了楚府大門,見楚慎安已經帶著二千多名禁衛軍站在門口了。這禁衛軍是否是精銳部隊暫且不說,但他們的裝備絕對是大趙國最好的,軍士們手持長戟,腰掛短刃,身上鋥亮的明光鎧甲在朝日的陽光下晃得楚錚幾乎睜不開眼。
陳振微一皺眉,低聲道:“公子,怎麼還要運用禁衛軍?這些都是一些公子哥,哪能對付得了一群高手?”
楚錚眯著眼睛說道:“高手也敵不了人多,這些禁衛軍雖出不了什麼大力,但必要時能阻止一下那些刺客還是可以的。鷹堂畢竟還不為人所知,此番捉拿凶犯還得以禁衛軍的名義。這些禁衛軍中大多是楚家子弟,由他們在府外警戒,也可免得不相幹的閑人來看熱鬧。”
楚錚見吏部尚書唐孝康和楚慎安站在不遠處,便上前行禮道:“參見唐大人,楚將軍。”
唐孝康臉色有些憔悴,顯然是唐甘江之事讓他頗為煩心,見楚錚過來,強笑道:“五公子不必多禮。”
楚慎安和楚錚尚是初次見麵,見狀連忙將楚錚扶起,笑道:“五弟,你這是幹什麼,跟我這做哥哥的還這麼客氣?”
楚錚笑道:“過幾天兄弟我就要到哥哥手下效力了,不客氣點怎麼行?”
楚慎安也笑道:“軍中一切事物,為兄已經都為你準備好了,就等你上任了。”
楚錚搖頭笑道:“一個芝麻小官,哪說得上什麼上任。”
楚慎安道:“聽你三哥說你神勇無比,軍力最重武力,你升遷不過是早晚的事。”
正說著,楚名棠也從府內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三個老者,正是鷹堂三位供奉李長笑、龍驚天和陸伯春。
唐孝康和楚夫人兄弟連忙走上前去。楚錚見過父親後,向這三個老者行禮道:“這次要有勞三位前輩了。”他還不是鷹堂的正式堂主,差遣不動這三個老頭子,隻能請楚名棠出麵相請。
李長笑笑道:“宗主有命,我們三個老頭子自當遵從。何況這次對付的又是魔教中人。”
一旁的陸伯春突然咦了一聲,指指前方道:“怎麼這老小子也來了?”
楚錚回頭看去,隻見一群灰衣人在一個須發花白的老頭子的帶領下,向這邊緩緩走來。
楚名棠笑道:“三位老先生請莫見怪,此次抓捕刺殺梁大人的凶犯,也並不是我楚家一家之事。三大世家如今已成聯盟之勢,王家自然也派了高老先生等人前來相助。”
陸伯春見楚名棠開口了,也不好再說什麼,走下台階衝那老頭叫道:“高士英,你也有十來年沒在京城露麵了吧,還以為你死了呢。我們三兄弟見你們三缺其一,也不好意思再上門欺負,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
高士英也就是當年平原楚府的高總管,自從楚名棠的隨從換成鷹堂中人後,為了避嫌他從未在上京楚府的出現過,聽陸伯春此言高士英冷笑道:“放心吧,老夫身子再怎麼身虛體弱,也不會死在你們三人前頭。說起來老夫回京城也已經好幾個月了,原本也想會會幾個老朋友,可你們三個整天縮頭躲在府裏,如今楚王兩家關係不同以前,老夫也不想上門討教,免得給姑爺添麻煩。”
陸伯春這才想起楚名棠還是王家的女婿,語氣不由得緩和下來,道:“那好。今日你我首次聯手,為的是對付那些魔門崽子,不如就這麼賭上一場,看哪個逮得魔崽子多。”
高士英一聲長笑,道:“好,一言為定。”
陸伯春道:“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啪”的一聲,雙掌合在一起。陸伯春和高士英兩人臉均一紅,衣袖無風而動。
楚錚皺了皺眉,走到二人身邊施禮道:“二位前輩不是說好要到唐府再比試嗎,在這裏動手不但傷了和氣,還損了功力,豈不是便宜了那些魔門中人?”
陸伯春和高士英聽楚錚所言,哼了一聲,兩人衣袖頓時越來越鼓。楚錚搖頭苦笑,向後退了幾步。
隻聽嘭的一聲巨響,兩人袖子被震得粉碎,在空中如蝶舞紛飛。陸伯春和高士英各退數步,氣息微促。
楚名棠見這幾個老頭年紀雖老,但性子頗烈,不由得心裏擔心,過來說道:“時辰已不早了,我們還是走吧。若是去晚了,事情難保會有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