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楚府最冷清的就是西院了。楚天行搬到此處後,頭幾天還有不少人前來拜見,而且大都是來發牢騷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楚名棠在朝野的根基越來越穩,來西院的人漸漸稀少了,人們漸漸明白,原上京楚府真的已經沒落了。
楚天成剛靠近楚天行的房門,就聞到股濃濃的藥味,不由得一皺眉,走上前去敲幾下門。
門打開了,出來是的楚天行身邊的侍僮,見來人是楚天成,躬身道:“二爺。”
楚天成點了點頭,走進屋內,隻見大哥楚天行正苦著老臉在吃藥。見是二弟來了,楚天行如見救星,對兩個小僮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吧。”
小僮端著藥碗,為難道:“可老爺你藥還沒喝完呢。”
楚天行幹笑著與那小僮商量:“過會兒再喝好不好,你看,老爺正有事呢。”
那小僮看了看楚天成,頗不情願地走了出去,返身把門帶上。
楚天行鬆了口氣,對楚天成道:“二弟,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楚天成在楚天行床邊坐下,問道:“大哥,身體好些了嗎?”
“這幾天好多了,”楚天行歎道,“原想退下來了,就可以好好養養身體了,沒想到人老了,一閑下來什麼毛病都來了。你看,整天對著這幾個藥罐子。前些日子還能到王烈那裏釣釣魚,現在隻能留在府裏受氣。”
楚天成道:“大哥,雲棠和慎平這幾個孩子又來煩你了?”
楚天行哼了一聲,道:“這幾個小畜牲如今哪還有心來煩我,老夫臥病在床也不知來探望一下,整天在外邊陰陽怪氣,說老夫是自作自受。楚名棠聽說老夫病了倒還來看望過幾次,並請來太醫為老夫診治了,看來老夫這場病也沒白得,把這些畜牲的麵目全看透了。”
楚天成聽了沉默不語。楚天行見他似乎有心事,道:“二弟,你有話就直說,不必遮遮掩掩的。”
楚天成猶豫道:“大哥,當初你把宗主之位傳給楚名棠是否太過草率了?”
楚天行看著他,道:“繼續說。”
楚天成硬著頭皮說道:“天成一直唯大哥命是從。當年大哥說楚家瀕臨危境,非楚名棠不可解決,小弟便全力支持。可楚名棠到了京城那麼久,沒遇到什麼棘手之事,也看不出他有何手段,皇上根本未向我楚家動手,反倒是楚名棠的位置越坐越穩,大肆排擠原上京楚府中人,慎平等人至今閑賦在家。大哥你說,當初這步是否走錯了?”
楚天行歎了口氣:“二弟,你是不是有些後悔了?”
楚天成點了點頭。
楚天行道:“那你倒說說大趙國建朝以來,何時曾有過楚王方三家聯盟,令皇上無可奈何的?楚名棠入京時,皇上不敢妄動,是因為楚名棠身後還有王烈那老小子,王家在軍方勢力之大,趙國無人能出其左右。方令信為兄以前倒是小看他了,審時度勢竟然如此之清,不去投靠皇上反而與名棠議和。如此一來朝中局勢頓時明朗,隻要楚名棠無反意,三大世家自此把持朝政。”
“可這些除了楚名棠,我們楚家還有人能做到嗎?王家還會相助楚家嗎?如果換成名亭,方令信會與他議和嗎?你覺得他沒什麼手段,是因你不是他的敵人。楚名棠稍有舉措,便將楚家危機化於無形,雖說也有他妻子王秀荷之功,但楚名棠又豈是泛泛之輩?”楚天行搖了搖頭道,“事已至此,已是後悔不得的。你若再想對付楚名棠,連王方兩家都未必容你。”
楚天成急道:“可大哥你看看府中幾個侄子、孫子,根本就無出頭之日。昨日名佐也已被楚名棠之子免去執事之職,待罪侯審……”
楚天行擺擺手道:“為兄知道名佐之父與你自幼要好,可惜他英年早逝,名佐由你撫養成人,對他頗為疼愛。可昨日之事,楚錚那小兒雖說蠻橫了些,但處置名佐也是以堂規行事,步步占了個‘理’字。怪隻怪名佐平日驕橫慣了,不知收斂。”
楚天成一愣,道:“大哥也知道此事?”
楚天行道:“你以為我對什麼事都不聞不問了?至於慎平等人,吏部的官員也曾給他們安排過幾個職位,他們卻嫌官職太小,哼,也不動動腦子,還以為是老夫在位之時啊,何況以他們的能力,那幾個職位都高了。”
“如今名亭在幽州幹得不錯,他經此大變,整個人似乎都變了不少,在太守的位置上也做了不少實事,”楚天行道,“上京楚家在京城待得太久了,你我幾個晚輩中沒一個成器的。實在不行,就讓他們搬遷到幽州去吧,在那裏紮根,免得在京城裏不知天高地厚,遲早會惹出大事。”
楚天成有些不甘,道:“那名佐呢,就這麼讓他們從鷹堂裏踢出來了?”
楚天行盯著他道:“至於名佐之事,你放心,有老夫在,楚名棠是不會讓那楚錚做絕的。鷹堂既然決定交給他們了,也就不再在那裏礙手礙腳。畢竟楚名棠才是如今楚家宗主,你原先那些屬下雖曾忠心於你,但你如今已無法再給予他們什麼了,這些人遲早會投向楚名棠。而那楚錚不聲不響地就從你手中奪走鷹堂大半勢力,手段之狠辣,比楚名棠不遑多讓,你多相助他,他還會承你之情,若兩相爭鬥,恐怕你會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