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
皇宮內負責打更的老太監捶著雙膝,總算在宮裏轉過一圈了,深秋夜裏那股寒氣猶為滲骨,他已經老了,都快吃不消了,也許該是找個年輕人來接替他的時候了。
儲君趙慶卻沒感受到一絲寒氣,裸露的背脊上布滿汗珠,麵目猙獰正全力衝刺著,隻是細看之下便可發覺趙慶雙目空洞,隻有一種狂暴之色。在他身下一女子婉轉嬌啼,不時迎合著。
趙慶挺送的速度越來越快,嘴裏不停含糊地叫著什麼,似在呼喊武媚娘的名字。終於在一聲低吼聲後,屋內喘息聲漸漸平靜下來。
趙慶的鼾聲不一會兒便響起,他身下那女子確認趙慶已睡熟,輕輕地把他推下身來,披上羅衫翻身下床,摸索著走到桌前點燃一支紅燭。燭光映在她臉上,若是趙慶此時醒來定會大驚失色,此女細眉大眼,身材瘦小,與武媚娘無半分相似之處。
那女子忽然返身走回床前,小心地替趙慶蓋好被褥,怔怔地看了他,幽幽地歎了口氣。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輕咳。那女子顯得有些慌亂,忙整理好衣衫走出門去。
武媚娘靜靜地站在廊前,抬頭仰望著明月。那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後,輕聲道:“參見娘娘。”
武媚娘並未回頭:“他睡了?”
“是的,娘娘。”
武媚娘點點頭,道:“你回房去吧。”
那女子猶豫半晌,突然跪倒在地:“奴婢死罪。”
武媚娘轉過身來,道:“秋兒,出什麼事了?”
秋兒以頭抵地,顫聲說道:“娘娘,奴婢……奴婢似有身孕了。”
武媚娘眼中寒光一閃,道:“怎麼回事,本宮不是傳你避孕之法了嗎?”
秋兒道:“奴婢已盡數按娘娘所說的做了,可不知為何月事已有近兩月未來了。”
武媚娘冷笑道:“該不會是你故意的吧,妄圖母憑子貴?”
秋兒伏在地上道:“奴婢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欺騙娘娘,娘娘若不信,宮中禦醫有種打胎密方,明晨奴婢就去討要,隻是……”
武媚娘接口道:“隻是以後幾天就不能陪他了?你算計得很清楚啊,知道本宮身邊隻你一人可辦此事。”
秋兒身子不停地顫抖,不敢答話。她真不明白武媚娘既已是儲妃娘娘,為何不願與儲君同房,反而由自己替代,更令她感到恐懼的是娘娘不知使了什麼邪法,儲君明明看著自己,口中叫的卻是娘娘的名字,三年來居然沒有絲毫疑心。
這娘娘肯定是個妖怪!很有可能就如故事裏所說是由狐狸所變來迷惑儲君的。可秋兒卻不敢有任何反抗之意,娘娘隻要稍一碰自己,自己五髒六腑就如刀絞般,簡直痛不欲生。此次受孕秋兒也感到意外,自己完全按娘娘所說的做了,怎麼妖法還有不靈的時候?
武媚娘臉色陰沉不定,良久才道:“你先回去吧,記住,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
秋兒如遇大赦,連磕幾個響頭起身告退。
武媚娘走到床前,看著睡得像死豬一般的趙慶,突然輕笑道:“知道嗎,我的儲君殿下,你已經有後了,此事若傳了出去,恐怕會驚動整個上京城吧。你放心,我不會為難這個孩兒的,就當是還你一份人情吧,畢竟當初在葉先生那裏你也算救過我,隻是便宜了秋兒了,反正你也曾偷偷寵幸過她。不過這孩子就算生下來也沒什麼好命,誰讓你這當父親的又蠢又笨,而且還高傲自大,你父皇在位近三十年也奈何不了楚家,你羽翼未豐居然就敢想與他們相鬥,所依仗的成家那幾人包含禍心也看不出來,真是不知死活。”
武媚娘倚在床沿上,輕輕說道:“我是幫你呢,還是任由你自生自滅?與楚家小子作對實真是件很辛苦的事啊。”
床上的趙慶翻了個身,依舊鼾聲如雷。
過了許久,武媚娘伸手點了趙慶暈穴,走到門口回首虛劈一掌,燭火應聲而滅。
夜雖近三更,可萬花樓仍是燈火通明,絲竹之聲不絕於耳。武媚娘看著這熟悉的舊地,不由得苦笑一聲,沒想到自己還有回來的一天。
一個下人走了過來,小心地問道:“夫人,請問有何事?”萬花樓這幾年生意越來越紅火,難免會成為某些人家妻室的眼中釘,上門吵鬧的也不在少數,這些下人已見過好多次了。
武媚娘白了那人一眼,見他年紀甚輕,難怪眼神不佳,自己這身打扮哪像一個婦人,說道:“姬夫人何在,請她過來說話。”
那人心裏一沉,這女子指名道姓找姬夫人,她家中那位想必是這裏的常客了,為了樓裏的生意著想,那人賠笑將武媚娘領到一間偏房內,沏好茶忙命人去請姬夫人。
不一會兒,姬夫人走了進來,笑道:“不知哪位夫人,妾身這廂有……是你?”
武媚娘見姬夫人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自己,笑道:“數年不見,姬師叔風采依舊,真是羨煞旁人。”
姬夫人忙把下人們都趕了出去,抱怨道:“你不好好待在宮裏,來這裏作甚?”
武媚娘一愣,當年在陳縣與姬夫人一別,她再也沒見過一個天魅門人,如此絕密之事,姬夫人怎麼知道?
姬夫人此言一出,心中也是暗暗後悔,武媚娘已非同往日,日後說不定就是趙國皇後之尊,但話既然說了,隻好解釋道:“當初門主與吳師兄約定將你帶走三年,如今三年已過,門主前些日子便向吳師兄詢問此事,你既然不聽楚公子之命,自然與楚府沒了關係,吳師兄便將此事與門主說了。不過你盡管放心,此事隻有門主和我知道。”
武媚娘無語,此事倒也怪不得楚錚,自己違他命執意入宮,他也無需為自己守密。
姬夫人忽然驚呼一聲:“媚娘,你的‘媚惑眾生’竟已到了收發由心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