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火燒山莊(1 / 3)

楚原如逃似奔出太守府大門,走過街角才停了下來。

楚家三兄弟今日依禮來寧太守府中拜訪,寧太府雖依舊神色平靜,禮數周到,但楚原仍感到寧府的下人們對自己兄弟的敵意。他確是沒有兩個兄弟裝迷糊的本事,隻覺如坐針氈,隻好找個借口先行離開,寧太守也並未挽留,吩咐家人送客。

寧府這般對自己兄弟,應該就是為了小仙之事吧,楚原暗暗想道,頓感心中一種說不出的鬱悶。楚原知道自己內心對寧小仙有種異乎尋常的關心,但也隻是關心而已,而且絕對沒有對任何人訴說過,可五弟楚錚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那晚酒後的情形後來想想實在是太做作了。對大哥楚軒所說的話楚原也是半信半疑,覺得至少是言不盡實,看這兩位兄弟的臉色便知,他們定有事瞞著自己。

但不管怎樣,寧小仙現在在京城應該沒什麼事了,小五將她從賊人手中救出確是大功一件,否則寧小仙有什麼三長兩短,楚寧兩家非反目成仇不可。

身後的親兵見楚原神情怪異,不由問道:“將軍,我們是回軍營嗎?”這條可不是回軍營的路。

“不是,”楚原搖了搖頭,無論如何那斷劍山莊是絕不放過的。

“上馬,去平原大營。”

一行人策馬趕向平原大營,剛走過了幾條街,近百名禁衛軍騎著馬站在路口,楚原認得為首那人正是五弟楚錚的師父吳先生,便勒馬停了下來,抱拳道:“晚輩楚原見過吳先生。”

吳安然還禮,問道:“三公子可是要去平原大營?”

楚原答道:“正是,不知吳先生找晚輩有何事?”

吳安然道:“那斷劍山莊乃武林六大世家之一,門下高手眾多,錚兒有些不放心,讓老夫帶上這百名禁衛軍隨三公子一同前往。”

楚原並非是個拘泥之人,他也知斷劍山莊不是易與之輩,否則父親當年便可將它剪除了,便笑道:“多謝吳先生了,晚輩方才還在考慮如何對付這斷劍山莊,甚感頭痛。如今有吳先生相助,賊人何愁不除。”楚原明白眼前這些人雖穿著禁衛軍服飾,但絕不真是禁衛軍中人,他畢竟是楚名棠之子,對楚家暗中的勢力——鷹堂也有所耳聞,就連自己身邊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也是出身於此,不過不再聽從鷹堂號令罷了。

吳安然從張歧手中接過一個用紫色絹布包著的盒子,道:“三公子,老夫受錚兒所托將此物交予你。”

楚原接過打開一看,裏麵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絹布和幾份卷宗,吳安然說道:“這是破釜塘的地圖和三年前太尉大人準備剿滅斷劍山莊時的幾份戰備文書,錚兒說這些三公子應該有用。”

楚原暗道難怪看著有些眼熟,當年父親幾乎已經準備出兵圍剿斷劍山莊,後因對南齊之戰驟然提前,便將此事耽擱了下來。楚原當時就在父親身邊,自然見過這些。

吳安然道:“這錦盒之中還有錚兒的一封信,請三公子過目。”

楚原見在錦盒一側果然有封信,上書“三哥親啟”,笑道:“這小子做事老是神神秘秘的,此番又想耍什麼花樣了?”

吳安然道:“三公子看了便知。”

看著手中的信,楚原臉色逐漸陰沉下來,竟突然將信撕成兩截,交給了吳安然。吳安然接過來也不見他有何動作,那信便成了灰燼。

“啪!”

楚原蓋上錦盒,淡淡說道:“小五真是好心機,這些都是極為機密之物,隻有從舅舅那邊方可取到,還有這封信,恐怕未到南線大營之前就有了攻打斷劍山莊的打算了吧?哼,他的口風倒是甚緊。”難怪前幾日楚錚總和王明遠在一起,原來就是為了這盒中之物,這三年前就已擬定卻未曾使用過的作戰文書找起來大概也是頗費工夫。

吳安然道:“錚兒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三公子見諒。”

這吳先生想必也知大哥和嫂子之事的,楚原想道。但這些親兵都在一旁不便詢問,何況就是問了,這吳先生也未必會說。

平原大營的參將劉乾承早已帶著平原大營眾將領在營門等候,雖說論軍職楚原算起來至多與他平級,但他有兵部之命在身,何況又是楚太尉之子,劉乾承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

劉乾承見楚原到了,快步迎上前抱拳道:“楚將軍,末將有失遠迎,還請勿怪。”

楚原也說了幾句客套話,忽覺劉乾承身邊一少年頗為眼熟,略一思索笑道:“這位不是劉長清嘛,你也從軍了?”

那人也笑道:“末將劉長清參見楚將軍。沒想到三公子還記得末將。”

楚原笑道:“怎麼可能忘記,我們都是一起在平原城長大的嘛,何況分別也不過才三年。”這少年便是劉乾承之子,當時綽號小劉胖子,與楚家兄弟自幼相熟,隻是大家年紀大了身份差別就顯現出來了,楚原和楚軒到南線大營任職,而劉長清則仍留在平原城。

劉乾承道:“犬子頗不成器,以後還需三公子多多提攜。”

楚原無奈地一笑,自己遇見這些當年父親的屬下,說來說去都是這些話,隨口說道:“那是自然。”

劉乾承父子陪著楚原進了軍中大帳,命其餘將領帳外等候,並請楚原坐主將之位。楚原也不推辭,此番既是借兵部之命調動平原大營,自然是聽自己號令,再客氣就是做作了。

楚原坐下便道:“劉將軍,這起兵一事準備得如何了?”

劉乾承答道:“昨日接到軍令,末將便召回郡內各地兵馬。平原大營滿編一萬二千人,除去一些必須留營的和老弱病殘與身染疾病者,共可出動一萬零三百人,其中一千三百人為輜重軍士,明晨一早便可起程。”

楚原點了點頭:“劉將軍不愧為家父當年愛將,調集兵馬如此之快,較之南線大營也不遜色。”

“三公子過譽了。”劉乾承麵露笑意。說起來他也是沾了前幾天楚軒命他封鎖平原郡各地通往南線大營關卡的光,那次平原大營就幾乎已全體而出,此時再召集兵馬自然輕而易舉。

“平原大營將領可知此次調兵所為何事?”

劉乾承沒了手下將領在身邊,神態更為恭敬,道:“請三公子放心,末將深知兵貴神速之理,想那斷劍山莊世代居於破釜塘,周邊百姓與之互通聲氣,萬一走漏風聲,破釜塘內大小湖泊多達數百,我平原大營便是有十萬兵馬也未必夠用。軍中亦有破釜塘人氏,末將已經查清,並將之全部安排於留守軍營。”

“那好,劉將軍,明日一早大軍便起程。”楚原命道。

劉乾承猶豫了下,說道:“三公子,不知能否拖後一日?”

楚原臉色一沉,道:“那是為何?昨日傳令時便已說得很清楚了,調集完兵馬隨時起程。還有何處未辦妥?”

劉乾承小心翼翼地說道:“三公子,太尉大人尚在南線大營時便命平原大營繪製出破釜塘地勢圖,並派帳下幕僚陳先生監製,但這份地圖送到南線大營後就因趙齊一戰便沒了下文,我平原大營未曾留下附本。這破釜塘湖泊眾多,地勢複雜,斷劍山莊便是位於其中心,我等大軍若是僅憑幾個向導冒然闖進,說不定方進破釜塘,斷劍山莊便已得到消息撤走了。末將已命人速去南線大營討要那份地圖,等拿到此圖後再起程也不遲。”

“若本將軍定要明日起程呢?”

劉乾承額頭微微冒汗,俯首道:“三公子攜兵部之令,末將定不敢違背,隻是冒然出擊,若是徒勞無功倒也罷了,可那斷劍山莊乃江湖匪人,論單打獨鬥,個個能以一當十,若他們暗中偷襲,我軍恐怕會損失不小。末將認為,隻有畢其功於一役方是正道,請三公子三思。”

這劉乾承也不是個庸才嘛,楚原默默想道。隨即不禁啞然失笑,此人位居平原大營主將已經十年了,若他真是無能之輩,父親豈能容他,不過至今仍未升遷,大概父親覺得其能力也隻至於此了。

楚原從隨身包袱中取出吳安然給他的錦盒,拿出地圖笑道:“劉將軍無需擔心,將軍所需之物在下都已帶來,請劉將軍過目。”

劉乾承將那地圖展開鋪於案上,看了看喜道:“不錯,正是此圖,三公子請看,這圖下左側還有平原大營之印。”

楚原取出一份卷宗遞給劉乾承,道:“這是南線大營三年前擬定的對斷劍山莊的作戰文書,劉將軍看看是否可行。”

劉乾承打開一看,隻見首頁上便是楚名棠的批示:轉陳副統領依此備戰。不由得心中一凜,仔細地看著。

楚原在一旁說道:“此份文書認為,斷劍山莊位於破釜塘中央的一座沙洲之上,四周地勢複雜,盡是湖泊,若是調水軍圍剿,斷劍山莊隻需化整為零,隱身於漫天蘆葦之中,這一戰便會曠日持久,得不償失。唯有在嚴冬子夜天氣最為寒冷之時,破釜塘水麵成冰,厚度達半尺以上,普通壯漢完全可以自由通過,此時調騎步兵突襲,包圍斷劍山莊,山莊內眾匪插翅難逃。”

劉乾承讚道:“太尉大人真乃神人也,唯有此法才可全殲斷劍山莊。末將心中也曾隱約有過此想法,沒想到太尉大人三年前就已製定成文了。”

楚原哼了一聲,道:“隻可惜當年季節未至,家父又忙於與南齊水師一戰,才將此事耽擱下來,否則怎會留斷劍山莊到今日,惹出諸多是非。”

劉乾承低頭不語,他其實對突然出兵圍剿斷劍山莊也是頗感意外,此時聽出楚原語中對其充滿恨意,心中暗想這斷劍山莊也太不知好歹了,什麼人不好惹非要惹到楚家頭上,簡直自尋死路。隻可惜自己斷了一條不小的財路,斷劍門門主羅慕文每年派人送來的財物頗豐,可這些財物與自己的官位比起來那就微不足道了。

楚原忽道:“劉將軍,黑騎軍周將軍為此次戰事特借調來兩千騎兵,天黑前便抵平原大營,你即刻去安排好食宿。”

劉乾承一驚,道:“三公子,這兩千黑騎軍也一同前往?”

楚原點了點頭,這是他昨晚與楚錚商議後臨時決定的。他是出於一時衝動,才將剿滅斷劍山莊之事接了下來,但冷靜下來細想一下便覺得頗為棘手,倒不是因為勝負問題,以萬人大軍攻打一個數百人的小山莊若是還兵敗而歸,楚原自問都無顏再苟活於世了,麻煩的就是怕正如劉乾承方才所說的,斷劍山莊得到大兵壓境的消息避而不打,此戰最緊要的便是一個“快”字,因此他覺得還是調用部分黑騎軍穩當一些。

劉乾承有些為難,道:“三公子,明晨大軍就要起程了,突然多了這兩千騎兵,這糧草供給恐怕要另行調集了。”

楚原想了想,斷然道:“平原大營原本亦有兩千騎兵,加上這兩千黑騎軍,另帶四千步兵,兩人一騎,八千兵馬已經足夠。此次戰事最要緊的便是一個‘快’字,破釜塘距此不過七百裏,戰馬應該能支撐得住。”

劉乾承道:“可這般急行軍,輜重兵恐怕難以跟上。”

“軍士各自帶好單程的幹糧,不必去管輜重兵,隻需命他們何時趕到指定位置便可。八千大軍兩個時辰便可攻下斷劍山莊,若是山莊中人早已逃走,等輜重兵一到便一同回平原城吧,無需再做搜索這等徒勞無功之事。”

劉乾承歎了口氣,道:“三公子說的是,末將最擔心的便是此事。近萬大軍直奔破釜塘,就算全在夜間行軍,也恐怕難以瞞過斷劍山莊耳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