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種不自在隻是一閃而過,趙茗看著楚錚,忽道:“楚錚,聽敏兒說,你曾許諾從北疆回來就娶她過門,可有此事?”
楚錚聽在耳裏,看著趙敏的臉龐,心中一痛,道:“正是,若長公主此時就醒來,小臣願即刻履行此諾。”
趙茗沉默半響,道:“不管敏兒變得如何,你都願履行此諾,娶她為妻?”
楚錚隻覺趙茗這話問得莫名其妙,道:“那是自然,就算她武功全失,或者全無行動之力,小臣亦會娶她,一生善待於她。”楚錚前世耳濡目染,雖然不怎麼看言情劇,但對其中一些狗血台詞還是有記憶的,此時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竟感覺自然之極,毫無不適。
趙茗卻是第一次聽得這般直白深情的言辭,不禁動容,輕歎道:“楚錚,你為何偏偏是楚家子弟?”
楚錚知她言下之意,苦笑道:“殿下,小臣若非楚家子弟,亦未必能與敏兒相識了。”
“說的也是。”趙茗點點頭,歎了聲道,“本宮有時真羨慕你們楚家,從楚問天起,到武帝年間平定董程之亂的楚梓瀾,再到你父楚名棠,而你小小年紀,便已有青出於藍而甚於藍之勢,可謂英材輩出。相比之下,我皇家差之遠矣……難道當真是天興你們楚家?”
楚錚嚇了一跳,忙接口道:“是天興大趙啊,殿下,我們楚家可決不敢當。”
“可事實就是如此啊,一味否認亦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趙茗意興闌珊地說道。
楚錚心裏暗暗嘀咕,老姑婆今天怎麼這般古怪?
卻不知趙茗此時的心情無比低落,曾經一直引以為傲的師門竟是如此不堪,難怪寇、江、姬三家雖各為其主,但彼此之間仍視為世交,時常互有拜訪,唯獨與葉門老死不相往來,本以為是葉門素來以冷傲著稱之故,原來是其根本就是不屑與之為伍……
趙茗抬頭看了看楚錚,忽嘿嘿一笑,笑聲中盡是自嘲之意。虧自己以前還對這少年要打要殺的,卻不想算起來彼此還是出自同門,真是諷刺之極。
楚錚卻被趙茗笑得毛骨悚然,差點奪門而出,強自鎮定道:“殿下為何發笑?”
趙茗亦覺失態,正想搪塞過去,忽見楚錚兩腳平行,腳尖微扣,正是魔門天羅步的起步姿勢,竟是隨時準備逃跑,不由哼了聲道:“本宮不過隨意一笑,至於怕成這樣麼?”
楚錚見被趙茗看破,訕訕然收回雙腳:“小臣隻是坐的時候久了,腳有些發麻了。”
“睜眼說瞎話,也不想想,本宮若想殺你……”趙茗突然一指點向楚錚咽喉,“你逃得了嗎?”
楚錚大驚,他本是坐在榻前,閃躲不便,若後仰讓過趙茗指尖,其後招根本無法抵擋,當下向左側一撲,在地上打了個滾,還未站起趙茗又已到了身前,左掌擊向他麵前。楚錚忌憚她的如影隨形,心知若硬接此掌,這老姑婆便如附骨之疽再難甩開,便半跪著以擒拿之勢扣向其腕脈
趙茗手腕一抖,楚錚的爪子便落到空處,反手巴掌扇向他麵門:“變聰明了?”
楚錚剛想閃開,眼睛餘光忽見趙茗裙角搖曳,玉足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到了自己脅下。耳邊隻聽趙茗略帶得意的笑道:“還是差了些啊……”
趙茗的笑聲忽嘎然而止,隻覺這一腳似踢中無物,楚錚挨了這下身子如柳絮般飄起,在空中竟成大鵬展翅之狀,正是太平展家飛天七擊的身法。趙茗又驚又怒,縱身向前對楚錚連出數記狠招。楚錚在空中閃躲騰挪,雖然狼狽不堪,身子卻始終未墜地,反而借著自己的掌力飄到了寢宮門口,伸手一搭門框,如大馬猴一般攀在上麵,道:“殿下息怒。殿下已說過不再為展家之事怪罪小臣了,君無戲……不不不,大長公主亦無戲言哪。”
趙茗緩緩收招,板著臉道:“下來吧。”
楚錚順著門框滑了下來,仍一副小心戒備的模樣。
趙茗沒好氣地說道:“不必這般如臨大敵,本宮既是叫你下來,便不會再出手。”楚錚既是退至門口,以他的武功若一心想逃,自己再想將他擒下幾無可能,方才那句“你逃得了嗎”已成空話,趙茗自重身份,且胸口那股悶氣借方才那番打鬥已消去許多,便不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