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手捧一懷香茗,吹開飄浮在幾片茶葉,愜意地喝了一口。這炒茶之法想必也是劉阿鬥留下的,不過這世上仍有將茶葉磨成粉沫的茶團,可楚錚還是喜歡此種飲茶方式,楚琳知侄兒喜好,因此在鳳鳴宮內常備了這種炒青茶葉。
楚琳看著梁臨淵,忽道:“梁侍郎!”
梁臨淵忙起身:“臣在。”
楚琳冷笑一聲,道:“聽說今日早朝梁侍郎慷慨激昂,指點百官,是不是有些越規了。”
梁臨淵雙目低垂,道:“回太後,臣隻是就事論事,自認並無越規之處。”
趙應輕咳一聲,示意梁臨淵莫要頂撞太後。
楚琳並未惱怒,看了楚錚一眼,忽展笑顏,對趙應道:“皇上,內宮不得幹政乃我大趙曆代的規矩,梁侍郎既是有事稟報,本宮不便旁聽。輕如,這朝堂之事女人家聽了無益,陪姑姑去園中走走吧。”
柳輕如應了聲是,向趙應施禮告退。
兩人走在園林之中,柳輕如跟在楚琳身後,心中有些忐忑。太後對自己一直甚為冷淡,為何今日卻要自己相陪?
楚琳在幾株牡丹停下腳步,道:“輕如,你可知這幾株牡丹有何別名?”
柳輕如見這花花瓣細碎,瓣群稠密聳起,形似皇冠,道:“回太後,這幾株名為紫廷冠。”
楚琳笑道:“不愧為範家女子,見多識廣。這些紫廷冠還是十餘年前錚兒父親派人從南齊移植而來,當年高不過尺許,如今已是及肩了。不過錚兒曾道,紫廷冠雖美,可遠不及輕如你。”
柳輕如頓時臉色暈紅,道:“此乃公子戲言,還望太後莫怪。”
“錚兒之言雖有不中但亦差不遠。”楚琳道,“先前本宮一直以為錚兒沉迷你容貌,還曾怨兄長嫂嫂為何對他如此縱容,昨日才知錚兒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楚家鷹堂一直由你與巧彤姑娘代管,錯怪於你了。”
柳輕如忙道:“太後……”
楚琳打斷道:“叫我姑姑吧。”
柳輕如輕聲道:“是,姑姑。能為公子分憂,是小女子的福份。”
楚琳點點頭,道:“你那表弟範若誠,姑姑已派人前往刑部了,命那些官員不可為難於他,今日便可離開了。”
柳輕如襝衽一禮,喜道:“多謝姑姑。”楚倩陳縣被襲之案,三大世家內部極為震動,範若誠因此一直被軟禁在刑部。柳輕如不敢向楚名棠夫婦求情,楚錚回來後得知此事,派人去刑部詢問,刑部官員皆道無上命不敢隨意放人,因此便求到了姑姑這裏。
“不過據姑姑所知,你那表弟性子執拗,在陳縣樹敵頗多,似他這等人不適於在地方任職。等成奉之從北疆回來後,錚兒準備將他調入戶部,你表弟為官清廉,剛直不阿,監管官銀收支亦可算量才而用,你可有異議?”
柳輕如垂首道:“全憑姑姑與公子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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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臨淵沒想到太後這麼輕易便放過自己,倒是有些意外,但見楚錚仍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裏動也不動,不由道:“楚將軍,本官有事奏請皇上,將軍可否回避?”
楚錚懶懶說道:“不知梁大人所奏之事,是否與家父早朝所上奏折有關?”
梁臨淵哼了一聲:“是又如何?”
楚錚向趙應施禮道:“北疆之事,臣自認朝中無人可比臣所知更多,皇上可否留臣旁聽?梁大人所奏皇上若有何不解,臣亦可加以解答。”
趙應原本就打定主意此事能拖就拖,最後推給趙茗處置,對梁臨淵想要奏稟什麼不甚在意,反倒有些擔心此人會不會執意勸自己與楚名棠和方令信對抗。楚錚留下也好,就讓他與梁臨淵爭論吧,自己隻當看戲就是了。
“嗯,楚將軍就留在此地吧。”
梁臨淵一急:“皇上不可……”
楚錚咦了一聲,道:“久聞梁大人乃錚錚君子,難道還有何話不可入在下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