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在接受新藥治療,因為她病程較短,才僅僅半年,醫學上認定兩年之內的患者是比較容易恢複的,兩年以上就屬於慢性頑疾了。對她這樣的患者,除了用藥,心理疏導是十分重要的,醫生的職責更重要的還有一種人文關懷。
康宏的磊落在於拋開社會因素的嫌疑,但康宏從不為之退縮,醫生的天職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林紅平時的思維完全正常,對於生活中的一些看法,其理性和深刻程度甚至超過常人。我跟林紅曾對過一次話,“你來多久了?”這是我考慮再三問的一句話。
“已經五個月了。”
“習慣嗎?”
“還可以吧,就是這裏跟監獄式的,陰森森不利於病人治療。對於輕型病人應該提倡開放式做法。”
“很好的意見。”我附和著。
“你有家嗎?”她突然問我這個敏感問題。
我沉吟了片刻,還是回答有。她的表情暗淡下來,幽幽的說:“男人沒幾個好東西。”我不知怎麼表態。
“人生中的感情挫折遠遠比命運的挫折給人的打擊更致命。”
“是的。”我不由得讚同。
“你有過感情挫折嗎?”
“我有。”我如實說。
“你覺得男人可信嗎?”
“因人而異。”
“不!都一樣,隻是條件的限製和程度的不同。女人若想不受傷害必須學會利用男人,永遠吊著他們的胃口,耍他們滿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因為男人都是賤貨。大姐,你聽我的沒錯。”
我點頭,很虔誠的樣子。
我問她你的思維這麼清醒怎麼會有病,她神秘的對我說:“我是裝的。”
“啊!為什麼裝?”我吃了一驚。
“逃避!我愛的一個男人,突然移情別戀了,我理解人都有審美疲勞,但他決絕的語言傷了我,他否認我為他付出的代價。所以我要折磨他。”
“怎麼折磨?”
“讓他慚愧!我最清楚他跟別人長不了,他表麵大氣實際小肚雞腸,而且有戀母情節,總是需要女人的嗬護,卻由著性子耍脾氣,時間長了誰受得了?”
“那你為什麼還愛他?”
“他不配我愛了,我就是要報複他,不但假裝原諒了他,而且瘋了。讓他一輩子自責。”
天!我暗想。
“他知道你在這裏嗎?”
“知道,聽我媽媽說的,他幾次要來看我,我媽媽不讓。”
“你這樣做毀了自己的前途,應該放下他。”我說她的時候基本感覺自己說的是廢話。
“我知道,再過半年我再走,我需要安靜,其實我在思考論文。這是一個很好的療養所。”
原來如此。其實我完全理解。她不是沒有病,而是因為後悔而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