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一片竊竊私語十分嘈雜,有人想替這二人說話,又怕觸到皇帝的逆鱗,因而也都不敢多言。
良久,反而是一直沒說話的太子蕭洵開了腔。
“父皇,兒臣以為,這藩王之權收不得!”
他一開口,眾人附和的聲音也大了幾分。
“是是是,”慶章帝也連忙點頭。
這一年來,他已病入膏肓,也早就習慣了處處以太子的意思為先,他深知,這時候削藩不僅會激怒百姓,還會使得邊關不穩。
就算明玉珠願意連兵權一並交出,那二十萬邊關將士早就唯她馬首是瞻,再鬧出一個北闕,這偌大一個大沛當真是亂了!徹底的亂了!
更何況,平定北闕還要指望禹城和靖平強強聯手,這時候削藩實在不妥!
他現在才明白,顧飛揚和明玉珠表麵上說的是上交王權,實則卻與威脅無異,他們要的,是朝廷的一個保證!
蕭洵起身,負手說道:“自武帝始,封四王,封的不僅是鎮守四方的國之肱骨,更是天下民心!難道四王與武帝出生入死的時候就在想未來的功績與王爵?若非他們將生死置之度外,何來如今的大沛!要我說,這王爵兵權皆是你們先輩以命相搏,子孫承恩配享,當之無愧!莫說你們戰功赫赫不輸先祖,就是你們坐吃山空遊手好閑,這王位,也是你們該得的!若就此削藩,我父子二人的朝堂之上,哪還會再有披肝瀝膽之臣!將來百年之後更是無顏麵見武帝與四王!”
“是啊……”
“太子說的對……”
“這王位本就是人家先輩的功績。”
“皇上,這藩王之位削不得,郡主和世……王爺也趕緊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是啊是啊。”
眾臣子一並祈求道:“四海永固,方是大興之道!”
蕭洵又道:“今日,既然靖平王和禹城郡主說起此事,那我蕭洵便在此立個保證,百年之內絕口不提削藩一事,也叫禹城和靖平吃顆定心丸,如何?父皇以為呢?”
蕭平哪還有說不的權利,連忙點頭應是:“好,太子所言也朕心中所想。”
“皇上英明,太子英明!”
太子英明沒有錯,皇上這英明著實有點被迫無奈。
他終其半生都在琢磨如何削藩,鬧出東洲分裂北闕叛亂這些事來。
還有禹城,若無明玉珠,禹城王明厚恩早為自己做好打算棄城而逃了。
如今,一切又回到了起點,他的削藩大夢就此破滅!
“羨安!郡主!”
太子蕭洵步出乾安殿的時候叫住要離開的顧飛揚和明玉珠,幾位老臣原本還想跟他二人寒暄一二,但見太子來了,也十分自覺的先行一步。
內監給蕭洵披上了金蟒刺繡的大氅,他手上還抱著個暖手焐子,金冠華服,端的是一國儲君的模樣。
顧飛揚和明玉珠剛要給他見禮就被太子伸手攔下:“這才一年沒見,你二人就如此見外?”
顧飛揚低笑:“哪是見外,隻是禮不可廢。”
“什麼禮不禮的,你當上王爺之後當真無趣了許多,走,邊走邊說,這地方過堂風冷的厲害。”
言罷拍了拍顧飛揚的肩,送二人出宮。
“禹城每有捷報傳送京我都要第一個看,當真是痛快!”太子笑看明玉珠道:“誰能想到咱們這樣一位金珠玉貴的王妃娘娘竟然還是帶領千萬大軍的大將軍呢!”
明玉珠著王妃華服,裹著一件大氅,早上起的太早還有些困倦,無精打采的應了一句:“太子殿下謬讚了。”
太子失笑,又道:“我以後有機會定要去禹城的,郡主到時候記得帶我去關外好好看看!”
顧飛揚想了想:“怕是不成,郡主過完年要隨我回靖平。”
“那也不打緊,我找明澤去!”
提起明澤,蕭洵又將他修築河道,傳百姓耕種作物一事狠狠誇了一遍。
“可見當初我求父皇放明澤回去亦是善事一樁,他這一去,不知救了多少性命。”
“還有輕言,”明玉珠為弟妹說話:“她也操持許多,如今禹城百姓也對她交口稱讚。”
“柳夫子真是養了個好孫女,柳大人也養了個好女兒啊!”
明玉珠笑著拱手道:“我此番進京還受輕言之托給柳夫子和柳大人夫婦帶封信,輕言想請他們開春去禹城小住幾日,若是到時候柳大人告假,還請太子殿下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