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很快就能去陪他了,而你一輩子,都不會體會到被人愛是什麼滋味,你這個……怪物!"
她是他的母親,卻不吝嗇於用最惡毒的言語詛咒他。
南先生將手中的枕頭放到一邊,慢慢的站起了身,"看來,即使是病重對你也沒有什麼影響,馮筱柔,我們下次見麵……多半不會是什麼好場麵,你……自求多福。"
每一次的前來,最後都隻有一個結果。
馮筱柔如果恢複了些許的神誌,那便跟今天沒有什麼兩樣。
若是沒有任何零星的記憶,便是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院長和主治醫生都在門口,正商談著馮筱柔的病情。
宋巷生一直跟在南風謹的身旁,在走出病房的時候,回頭朝著馮筱柔細微的看了一眼。
結果不期然的就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睛,一瞬間的對視,讓宋巷生的眸光閃爍了一下。
因為宋巷生隱約的從馮筱柔的眼睛裏看到了……淚光。
當她想要看清楚的時候,馮筱柔已經收回了視線,一切都像是錯覺。
"給她用最好的藥,能拖到幾時是幾時。"在離開前,南先生聲音低沉的毫無波瀾的說了句。
院長會意的點頭。
……
夜色會所。
錦瑟在從張瀟瀟的口中得知陳恩瑞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後,當即就握緊了手中的酒杯,"你確定?"
張瀟瀟:"Reborn親口說的,應該是真的。"
錦瑟倒一杯酒,盡數喝了進去,沉聲道:"誰能想到當年高高在上的陳小姐如今會落到這一步田地。"
張瀟瀟:"現在陳家已經覆滅,陳恩瑞也被關進了精神病院,這一切……是不是都該結束了?"
錦瑟聞言卻隻是笑了下:"結束?"
他勾住張瀟瀟的下頜,兩人裏的很近,張瀟瀟看著近在咫尺的,相似的麵容,神情在一刹那的時候,是帶著些許恍惚的。
錦瑟看著她渙散而眷戀的目光,手下的力大慢慢的加重,下一秒……重重的吻了上去。
"啪",張瀟瀟在刹那間的大腦空白以後,揚手就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你瘋了是不是?!"
錦瑟伸手揩了下唇角,眸光掃在她的臉上,"瀟瀟,你不喜歡我嗎?"
張瀟瀟拿紙巾在唇瓣上擦拭了兩下,"你喝多了,說什麼瘋話。"
錦瑟文言低笑出聲,手指掰著她的臉。讓她跟自己對視,"我以為,你愛上我了,不然……為什麼把我送給Reborn的禮物私自藏起來?瀟瀟,人生得意須盡歡,你也老大不小了,難道……就不想嗎?"
張瀟瀟甩開他的手臂,"夠了,你瘋夠了沒有?!"
錦瑟靠在一旁的沙發上,低笑:"火氣怎麼這麼大……說點正事,你覺得,我去追求Reborn怎麼樣?"
張瀟瀟頓了一下,沉聲警告他:"就連江家的那位現在都被送到了國外,你覺得自己有幾條命,可以跟南風謹玩?!"
錦瑟笑道:"我最大的籌碼,不就是你麼,我的瀟瀟。"
張瀟瀟看著他那張帶著笑意的臉,握緊了手掌。
……
夜半。
南風謹從後麵緊緊的抱住了宋巷生。
宋巷生背對著他,語調很平:"南風謹,你在害怕嗎?"
南先生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將下頜壓在她的頭頂,奮力的想要從她的身上汲取溫暖,他說:"我這種人,早就不知道怕是什麼了。"
他這種人,連懼怕的情緒都被剝奪了,又怎麼會怕。
宋巷生聞言閉上了眼睛,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他在轉變,宋巷生知道。
可……太晚了。
在她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緩以後,南風謹的眼睛卻還睜著,沒有絲毫的睡意,他盯看著暗夜中的這無邊的夜色,心中卻是一片荒蕪。
南風謹,你在害怕嗎?
她睡前的話,還回蕩在耳畔,南風謹也在這樣的問自己:你害怕嗎?
可他是南風謹,他怎麼會,又怎麼能害怕。
"恐懼,畏怯,膽小,都是懦弱者的行徑。你一個都不應該有,南風謹你能選擇的路隻有一條,要麼聽從我的話,從這裏走出去,要麼……看到了麼?那就是你的下場!"
他被人從後麵用力的抵在門上方的窗戶上,他尚且年幼,身高不夠,被人拽著,腳下都是騰空的,他的整張臉。都被死死的壓在了那扇窗戶上,親眼看著兩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在地上拖拽著幾個跟他同一天進來的少年,在地麵上留下一地紅色的血。
這裏不是人間,而是地獄。
而他們是被關在這裏麵的囚徒,是可以隨意被侵犯和屠殺的兩腳羊。
"你這張臉,就算是個男娃,也改變不了什麼……看到了嗎,性別在這裏規避不了任何被侵犯的命運,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走出去成為人上人,就隻能聽我的,隻有我才能救你,你的天賦就是你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