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蝴蝶(19)(1 / 3)

粉衣優伶叫白茶, 看著不過豆蔻之齡,養就一張鵝蛋臉盤兒,明眸善睞, 生得嬌憨淑美, 眼中藏有風情, 但就是心思純良了些,生平頭一回見到了官家人,心思膽寒著,見到了景桃所示的那一幅畫, 便是戳及了她胸中心事, 自是不慎說漏了嘴,什麼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毫無意外地,白茶就被鴇母厲聲訓斥了一遭。

眾目睽睽之下,白茶按捺住惶色,愧怍地道了一句:“白茶知錯了, 請媽媽見宥。”

語罷, 整個人臊眉耷眼, 退縮到了其他優伶姐姐的身後,可是,白茶顯然沒有預料地到, 景桃會執著畫紙走到她麵前:“白茶姑娘,你方才所說的,是誰?是誰要來複仇?”

白茶抬眸看著景桃, 又去瞅著鴇母一眼, 鴇母正用一對冷厲的丹鳳眼,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眼眸之中滿含警戒與不悅, 眼神冰冷如霜,仿佛能在空氣之中凍出個冰渣子似的。身旁的其他優伶亦是推搡了她幾下,紛紛給她遞了個憂心而微妙的眼色。

白茶嚇得不敢再多嘴言語,強自鎮靜,徐緩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官人問錯人了,奴家什麼都不知道,方才那番話是奴家亂說的,無甚什麼人來複仇,官人把奴家所說的那番話忘了罷。”

說著,白茶低眉順眼地垂落著頭,不再言語。

景桃眸色深了一深,垂落著眸子,視線幽幽地落在了白茶的右胳膊處,那一截皓白如雪的肌膚被粉袖水衣遮掩住了,看不出什麼端倪。似是覺察到了景桃的注視,白茶有些心虛,把胳膊藏在了腰肢後,好端端的一張粉唇,被貝齒咬得蒼白如紙。

“白茶姑娘,你能否把你的右胳膊伸出來,給我看了一看?”景桃唇角輕輕地噙著笑,語聲卻是不怒自威。

白茶不安地看了老鴇一眼,如果不伸的話,她便是有可疑之處了。思緒亂麻之下,白茶格外忐忑,但又隻得迫不得已的把胳膊伸出來,拂開了衣衫袖袂。

在燭火的照徹之下,雪白的胳膊之上,一枚透藍的蝴蝶印記,悠悠地綻露在了景桃的眼簾。不論是大小、色澤還是繪摹之法,皆如與南梔身上的刺青一模一樣,其形態亦是與那位死者身上的蝴蝶,別無二致。

景桃心下暗道了一聲“果然如此”,雖然不知白茶方才那一番言語的真實意涵,但她已經對白茶的身份猜了八/九不離十。

方才她展示那一張繪有藍蝴蝶的墨紙之時,在一眾驚愕困惑的優伶當中,白茶的驚詫之色當中,又添了幾分微妙的惶怖之色。假若景桃尚未揣測錯誤的話,白茶便是當年與南梔紋蝴蝶的姑娘之一。

景桃注視著白茶的胳膊,道:“白茶姑娘,你看看,你胳膊處亦是紋了一處藍蝴蝶,你與南梔姑娘一樣皆有這種刺青。對於當年一起紋下蝴蝶的姑娘,你想必是知情的,不然,你絕不會又方才那般失措又不安的反應。”

白茶匆匆忙忙地把胳膊用衣袖掩上,戰戰兢兢地後退半步,道:“官人您看岔了……奴家胳膊處的蝴蝶,不是跟南梔姊姊一起紋的,是半年前才紋的……奴家不識得當年有誰,奴家什麼也不曉得……”

——她在撒謊。

景桃凝了凝眉,白茶胳膊處的刺青,雖是用一針一針繪摹而出,由於被經年被衣袖磋磨、被水浸泡過,蝴蝶的光澤早已消失,一看,便不是半年前才紋下。

景桃尚未開口,那鴇母遂是搶著說道:“小公子您看,人家小姑娘真的啥也不曉得,您也別揪著她不鬆了,咱們這兒就是一處快活之地,與你們那什麼案子沾不上邊兒,咱們這些姑娘今日都還得接客呢,您行行好,放過咱家罷!”

這個鴇母可是個人精,表麵說得客客氣氣,但行止之上壓根兒就沒把景桃當一回事兒,連給景桃說話的空地都不予留,這番話亦算是逐客令了。

景桃眸色深黯,白茶不願說實話的很大緣由,是因這個鬼精鴇母在攪局,她每問白茶一個問題,那鴇母便是竊竊在跟白茶使眼色,白茶在青樓待久了,死生大權皆是掌舵在鴇母手中,若是敢有絲毫違逆,定是會受鴇母的杖罰,遂此,白茶是絕無勇氣公然道出實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