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晚上, 風起的格外大。縱使司蓉喝得再醉,在這種情況下,也清醒了過來。
老太太站在門口, 見她久久不言, 便又問道:“你是來找小沅的吧?我是這裏的房東,你不知道她今天搬家嗎?”
“搬家?”司蓉瞬間回過神來,“她搬去哪兒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太太搖了搖頭。
司蓉算是得到了一點黎沅的消息,於是在同老太太道謝告別後, 司蓉就直接下了樓。
司蓉在曾經她坐過的長椅上坐下,理了理思緒然後撥通了陳秘書的電話。
“陳秘書, 去給我查一下黎沅搬到哪兒去了!”司蓉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她心裏湧起的恐懼漸漸就要淹沒她了。
陳秘書猜到司蓉此刻可能情緒不佳,於是立馬應了下來, 但在掛電話之前他還是說道:“司總, 我現在就去查, 不過我們之前在查黎小姐資料的時候發現黎小姐名下有一套房在市中心的印江州, 您或許可以先去那兒看看。不過我還是建議您直接打電話詢問一下黎小姐。”
陳秘書冷靜的話語勉強將司蓉的理智從萬丈的恐懼深淵中拉了回來,她閉上眼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然後上車,讓司機直奔市中心的印江州。
接著,司蓉再次拿出了手機,躊躇著決定要不要撥通黎沅的電話。
她不知道黎沅為什麼會搬家,不知道黎沅搬家的原因裏是不是有她的原因。所以在即將撥通電話的這一刻, 司蓉慫了。
她怕聽到自己不願意聽的答案, 她怕黎沅將她一個人丟棄在無盡恐懼的深海。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汽車的鳴笛聲將司蓉的思緒拉了回來。然後,她還是撥通了黎沅的電話。
但這次, 電話那頭卻久久無人接聽。
司蓉原本平複下來的心情又一瞬被推向了懸崖邊,她伸手緊握住自己的手機,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好似要瞪出來一般。
酒精放大了她所有的情緒。
最終,司蓉的車還是順利地駛入了印江州裏,她根據陳秘書發來的地址,一路暢通地向裏麵開去,然後在那棟小洋樓麵前停下。
小洋樓的客廳是落地窗的,所以裏麵暖黃色燈光就這麼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來。
外麵小院的門沒有鎖上,所以司蓉很容易便推門走了進去。
司蓉在小洋樓門口停下了步子,然後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接著按響了門鈴。
現在已經是晚上快十一點半了,黎沅不知道還能有誰會來按響自己家的門鈴。
於是,黎沅一打開門,看見的便是那張自己無比熟悉的麵容。
司蓉站在門口,身上僅僅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漆黑如墨的長卷發就這麼披散在前胸。雙目通紅,一身酒氣,任誰看了都會在心裏警鈴大作。
司蓉雙目迷蒙,在看見黎沅的那一刻,心裏的安全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幾乎是啞著嗓子開口問道:“圓圓,為什麼要搬走,為什麼要離開?”
司蓉一邊說著,那極具侵略性的腳步便往前邁了一步。但最終,司蓉還是恪守了禮儀,沒有擅自闖進黎沅的新家。
“圓圓,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求你了,求你了……”說著,司蓉像是怕黎沅再次將她關在門外,伸手死死握緊了門框,祈求著黎沅能可憐可憐她。
黎沅看著她,看著她那幾乎可以稱之為憔悴的模樣,心中一痛。司蓉突如其來的可憐模樣,喚醒了黎沅記憶深處埋藏了好幾個月的委屈與壓抑。
黎沅眼眶一紅,死死地握著門把手,“司蓉,我不想活在你為我打造的回憶的囚籠裏,所以我搬走了。我不喜歡你了,也不想再追你了,”
“圓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追你好不好……好不好……”司蓉語氣裏極近卑微的祈求,像一把鈍刀子,一刀又一刀地剜在黎沅心裏。
“以前是我不懂什麼是喜歡,是我傷害了你,現在換我來追你,好不好……你不要拒絕我,求你……”
印江州坐落於臨近a市江邊的地方,此時夜晚寒涼的風從江邊而來,吹拂過兩人的發梢。接著第一炮煙花在天空中炸響,黎沅家的院子裏正好能看見這場絢爛的煙花秀。
明滅的光就這麼灑在司蓉的臉上,而此刻的司蓉還在等待著黎沅對她的宣判。
黎沅將視線從司蓉身上移開,望向了天空中的煙花。一個人的一生便如一場煙花,從無到有,也從有到無。
第一場煙花結束,中心廣場也敲響了新年的第一聲鍾聲,然後便是如約而至的第二場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