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的春雨一陣接一陣。
寒風刮起越來越大的雨滴,撲騰著撞上龍騰大酒店對麵的巨幅廣告牌。
田鉤盯著徐小梅高高隆起的肱二頭肌看半天,又看看街邊不停閃燈的警車,拉上落地窗簾。
頂層董事長辦公室一片黑暗。
六猴子開燈收起手機,心有餘悸道:
“田董,人走掉了沒監控。進去的也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田鉤摸著反光的腦袋,沉聲道:
“接下來怎麼辦?”
“您待我恩重如山,哪怕豁出小命,也要把李三寸趕出龍騰,不給他接近嫂子的機會。”
六猴子先表決心,再下決定,惡狠狠道:
“喬丹點蠟燈下黑,熊毅萬萬想不到我們敢殺個回馬槍。待會兒我就帶人下紅岩溪,先套上麻袋揍李三寸個生活不能自理,再把大棚點了。”
“點你——”
田鉤氣往上湧,罵到一半突然停住。
剛看手機,高191班同學群已經炸開了。
裏麵全是同學們發的照片視頻,炫耀從億利超市人山人海中殺出一條血路,搶到69.9一斤韭菜的慘烈場麵。
@李善忖的消息鋪天蓋地,強烈要求他多搞點韭菜。
如果不是他回複億利每天有3000斤賣,紅了眼的同學們真能殺到紅岩溪自己去割。
民安派出所團購500斤韭菜的消息,也被興奮的家屬傳K縣裏其他單位聞風而動,估計熊毅的電話已經被打爆。
自己損兵折將,四樓桑拿這個現金牛奶被封先不說,花錢搭這麼大台子,最後讓李三寸唱了一出好戲。
這樣下去,別說把李三寸趕出龍騰,搞不好和薑紅魚和他舊情複燃,送一頂綠油油帽子給自己。
田鉤想起派出所裏薑紅魚冷冰冰的眼神,又看看辦公桌上剛同城快遞來的離婚協議書,惡向膽邊生,一拍桌子大吼道:
“好!”
六猴子點頭興奮道:
“田董,我這就去挑人!”
“等一下!”
田鉤叫住跑到門口的六猴子,看著離婚協議書旁的打黑除惡資料,揉著太陽穴道:
“現在不比當年,老子家大業大,犯不著冒這麼大風險。”
“這——”
六猴子眼裏失望神色一閃而逝,趕緊低頭請教:
“田董,那怎麼辦?”
田鉤皺眉繞著辦公桌挪三圈,一拍肥手:
“時代變了,但人性是不會變的,你這麼辦……”
六猴子聽得連連點頭,最後豎起大拇指,大笑出聲:
“田董,佩服!”
田鉤拉開落地窗簾,盯著徐小梅被暴雨猛烈拍打的肱二頭肌,冷冷一笑。
…
這春雨一下十來天,依舊沒有停歇跡象。
沈豆豆打著哈欠跳下比亞迪,敲了敲緊閉的木門:
“三寸哥,我來了。”
屋簷下的大狗窩馬上蹦出三尺黑影,跑到沈豆豆腳邊不停蹭著大腿,一點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沈豆豆蹲下,摸著黑狗沒有一絲傷痕的小腹,得意大笑:
“碎丸機,多虧老獸醫傳我手藝,才把你治好了,你要好好感謝他。”
那天給黑狗縫完傷口回家,沈豆豆輾轉反側一夜沒睡著,天不亮就開車到了老屋。
正準備敲門叫醒李三寸問問情況,就看到碎丸機從大狗窩裏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