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商祈的話大大漲了他的誌氣,學侍仆不再低聲下氣,抬起頭道:“我懷疑是那位女學子,因為她中途折回了一趟,出了學堂門的時候,還慌慌張張的。”
此話一出,女學子氣的咬了咬唇,眼淚掉了下來。
她是四品官史的庶女,若是在中宗學院出了什麼事,回家了嫡母不打死她才怪。
商祈見不得女子哭哭啼啼,利眸掃向她道:“收回你的眼淚。”
女子連忙抹幹眼淚,哽咽道:“不是我,請執事長明察。”
商祈擺了擺手道:“好了,此事我已有數了,幾位學子先出去,學侍仆留下。”
幾位學子邁著沉甸甸的步伐走了出去,學侍仆頭上冒著汗水,臉色異常難看。
“知道我為什麼留下你嗎?又為什麼剛剛幫你說話?你就是拿了雲九姬課業紙條的元凶,我調查過你的身份,你是雲將軍麾下逃兵的兒子——周仁禮,現名為裴仁,你父親已被誅殺示眾,縱然你改投了別的戶籍之下,仍然逃不過朝廷的法眼。”商祈拿起卷宗,扔到他麵前。
學侍仆怎麼也想不到,才短短一天的功夫,商祈已查到自己的底細了。
“商公子,你到底想怎麼樣?”學侍仆害怕的全身擅抖,現在可謂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姑姑的苦心全部白費了。
士卒逃走家人受連坐,凡是逃兵的直係子嗣,滿六歲便會一同發配至天山為奴隸,這一次他們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一定會把他抓走發配到天山為奴隸的!
現在他在中宗學院還算有落腳之地,且中宗學院給的月俸也不低,要是一傳出去,豈不讓偷改戶籍的姑姑也跟著獲罪?!
他害怕的跪下,痛哭流涕道:“商公子,我錯了,請抓了我之後放過我姑姑表妹,他們是無辜的,我是豬油蒙了心,才會故意整治雲小姐,以泄當年父親血仇。”
商祈冷笑道:“當真不識好歹,隻知道雲將軍狠心斬首了你父親,卻不知軍令如山不可違,按例逃兵子嗣將發配到天山永世為奴隸,當年若不是雲將軍向聖上求情,你認為你還能好好的留在帝都?”
一聽此言,學侍仆神色大變,不敢置信的道:“不……可能,是…偷改了戶籍才逃過一劫,雲將軍怎麼會為小人求情?”
商祈道:“逃兵可是重罪,由皇帝親下判書,雲將軍見你父母雙亡與祖母相依為命動了慈心,這才保住你這棵獨苗,你還敢恩將仇報?你剛剛也看到了那些學子的嘴臉,雖然她們不知道課業紙條是誰拿的,但卻指向了最為弱小的你,這就是人性!可想而知雲將軍是怎樣的仁義待人,要是換別的將軍豈能善待弱小的逃兵稚子?”
“是小人錯了,我竟不知道雲將軍這般體恤寡老幼子,我就去親自認罪!”
此時,學侍仆自責不已,難怪當初他姑姑偷改戶籍無人調查,原來此中還有這般原因,看來他真成了大罪人,差點害的雲將軍的女兒雲九姬被中宗學院記過。
商祈抬手製止道:“好了,等下我會請雲小姐過來,且看她怎麼處置,你現在不可對外公布!”
不消一會,雲九姬被請了過來,商祈簡單的說清楚了原委,雲九姬看著麵前的學侍仆感慨萬千。
而學侍仆則是一臉羞愧的低下頭。
商祈在戒律室踱著步子,問道:“雲九姬,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雲九姬再次打量了幾眼學侍仆,難怪之前他對她總是冷冰冰的!
她曾以為是因為她名聲的緣故,原來此中還與她父親有淵源。
她的父親是出了名的鐵麵將軍,曾為南昌國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遇上逃兵自然按軍紀斬殺,名麵上他是軍紀嚴明,殺伐果斷的大將軍,實則刀子嘴豆腐心,隻要部下有難處定會不遺餘力的暗中幫助,眼前之人便是父親仁義最好證明。
既有此淵源父親憐恤他,她不介意再給她一次機會,這也算是圓滿了父親生前的善舉!
想到此,她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我會對院長說是你不小心灑掃才弄丟了紙條的,畢竟父親保下你,是想你未來能堂堂正正做人。”
此話一出,學侍仆再也忍不住淚水掉了下來,他萬萬沒有想到,雲將軍父女竟是這般善待他,他還把他們當作仇人。
雲將軍處置逃兵無可厚非,軍令如山不容置疑,他的父親當逃兵觸犯軍紀,無論落到哪一個將軍的手裏,都難逃一死的命運……
“對不住雲小姐,是小人錯了,男子漢敢做敢當,是小人偷拿了小姐的紙條,我願意向院長如實坦白,小姐父女對我網開一麵,我卻恩將仇報,該受罰!”學侍仆愧疚難當,抹了一把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