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半小時,神原樂發現枕在自己身上的天海七明月有了一點點蘇醒的跡象。
“醒了?”
“是醒了。”
天海七明月撐起了身體,略微埋下頭,側著精致又帶有點點紅的臉向一旁的神原樂看過去。亞麻色的發絲一束在左側滑落過肩,另外一束在右側猶如柳條般筆直地向下垂落。
此刻她的眼神並不像往日那般缺乏情感,而是在深處蘊含了一點點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好像在仔細端詳冰箱深處放了許久的薯片還能不能吃。
“幹嘛...幹嘛這麼看著我?”神原樂忽然覺得自己在她這樣的注視下有些不好意思。
“不可以看?”
“看...當然隨便你看,可是我感覺你的眼神看得我想要扭頭。”
“你,害羞了。”天海七明月抬起下巴,對他做出了這個評價。
“這能算害羞?”
神原樂一點兒也不想在她的麵前表現得弱勢,好歹自己也是個兄長。
但他這話,自己說得都沒啥底氣。
“你想要逃避我的目光,自然就算是害羞。”
天海七明月收回了視線,她閉上眼,沉默了許久,而後恢複了往日那副令旁人難以接近的態度:
“今天下午記得來鋼琴練習室,我幫你把要表演的曲目複習一遍。”
“你不是肚子不舒服?”
“現在好了一點。”
“那更應該休息才對。”神原樂說道。
“你是在關心我了?”
“這不是應該的嗎?作為哥哥關心你.....”
天海七明月沒有說話,隻是注視著他,看著他。
神原樂忽然有點兒不敢和天海七明月待在一塊兒,因為她剛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自己...好像真的對她產生了異樣的感情。
天海七明月是個對誰都會冷冰冰的人,別人與她搭話,她更是不屑與之多說上兩句。
可這樣的人,卻會對自己說,喜歡你。
神原樂再次看向了天海七明月,此刻,她閉目凝神,坐姿端正到隻剩“認真”二字。
“走了。”她站了起來,走向門外。
“不再休息會兒?校醫說你還是多休息休息才好。”
天海七明月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她雙手抱胸,斜著眼睛看向神原樂:“休息得足夠久了...這次收獲頗豐,還額外讓我確認你的確是個渣男。”
“...都說了,我是以兄長的身份在照顧你。”
天海七明月澹澹開口:“騙我可以,你還能騙過你自己?不過我也能理解你,很迷茫是吧,畢竟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又夾雜著義兄妹的關係,再加上你那中央空調的屬性,想要完全割舍開?哼哼,基本不可能。”
“......”
天海七明月看向了走廊:“而且你是渣男也好,這意味著我並不是完全比不過姐姐,我期待你‘出軌’的那一天。”
少女拋下這句話,邁開步子,離開了醫務室。….神原而來看著她消失在醫務室窗口的亞麻色長發,頓時鬆了口氣。
在關於自己是不是渣男這個問題上。
他隻能回答,是,的確是。
但出軌?
絕對不可能!
但是迷茫嗎?
他真的很迷茫,也不清楚現在的自己應該怎麼做。
神原樂不由思考了起來。
如果,真要選擇九琉璃,就應該和七明月完全斷了聯係。
剛才她在校門口肚子痛,自己也不應該把她背回來。
就應該把她一個人扔在操場上。
反正早晚都會有老師發現她在那裏蹲著,走不動路。
......
可們心自問,他,可以做到嗎?
可以把那種情況下的七明月拋在操場上,讓她一個人在那裏受罪而不去幫她?
......
這東西貌似是越思考越沒法!
等等,或許去找伯父,讓他知道這件事,然後借由他的介入讓七明月主動放棄對自己的想法。
這的確是個主意。
貌似可行。
但是神原樂又冥冥中覺得,伯父貌似管不了天海七明月。
伯父從小就愧對倆姐妹,也對自己說過,他不會去幹涉女兒們的感情。
這事兒真難辦...
“算了,還是走了吧。”
神原樂坐在醫務室的床邊思索著這些,正準備起身,視線無意識地往後一瞥。
他忽然發現自己給七明月買的衛生巾她還沒有拿走,不止衛生巾,她用來裝垃圾的那個黑色塑料袋也沒有帶走。
而那黑色的塑料袋裏,好像還有條...白色蕾絲邊的胖次。
哦,大概是沾了血,穿著不舒服吧。
所以脫了。
能理解能理解。
等等!
神原樂童孔一震。
胖次在這裏,那麼也就是說......
下一秒,感知到了什麼的神原樂驀然回頭,此刻他正巧發現,天海七明月站在了門口。
神原樂被她直勾勾的天藍色眼眸所注視,下意識地就舉起了雙手。
她貌似是回來拿東西的。
天海七明月背著光,走了進來,她沒有忙著抓起她落下的塑料袋和僅用了兩張的衛生巾包。
而是麵無表情地來到了神原樂的麵前。
一雙筆直如玉的雙腿重新站直時,她的百褶裙裙擺,還在輕盈的微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