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言其實有點不踏實,因為白天正常的沐清歌,給他的感覺,總讓他誤以為穿越回了她失憶時的那段甜蜜日子。

失憶時,她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任他塗畫。恢複後,她堅韌得如一根蘆葦,百折不撓。最直接的體現就是一個會主動黏他,一個卻是主動虐他。

現在的沐清歌,再次變回了純真可愛的小女孩,仿佛一切傷害都不曾經存在過,但葉梓言知道,這一次她沒有失憶,而是刻意回避。

餐桌上,兩人坐著一起吃早餐。

沐清歌把油條放進豆漿裏沾濕,孩子氣地仰著頭,舉著油條塞進嘴裏。

葉梓言拿著勺子,慢慢攪著麵前的咖啡,等沐清歌吃完,手自然地伸過去,幫她擦掉嘴角的沫子。

沐清歌打了個飽嗝,有點不認同地看著他,“你快喝呀,再攪下去都涼啦。”

葉梓言不為所動,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想著該怎麼說服她去看心理醫生。

早上起床時,他提出要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沐清歌剛聽完,淚珠子就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在眼淚攻勢麵前毫無原則的葉梓言當即投降,抱著她安慰,“不去了不去了。”

沐清歌把頭埋進他懷裏,委屈地說,“我不想一遍遍回憶那些痛苦的記憶,我隻是一時失去理智,下次不會了,我不要去看心理醫生。”

可一想起昨晚顧澤的話,葉梓言就不寒而栗,那不是危言聳聽,那是警告提醒。

刮骨才能療傷,直麵傷口隻會痛一時,逃避則會痛一輩子。

思考了一早上,終於在沐清歌吃完早餐後,葉梓言決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都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剛張開嘴……

就被沐清歌端起咖啡杯,整杯倒進嘴裏。

“咳咳!咳咳咳!”葉梓言咳得驚天動地,沐清歌嚇得昏天黑地。

沐清歌看他咳得肺都快出來了,生怕他背過氣去,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一邊幫他拍背順氣,一邊愧疚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梓言拉住手,抬起頭確認:“以後,咳咳,都聽我的?”

沐清歌自知理虧,來不及多想,忙不迭點頭答應。

什麼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什麼叫得來全不費工夫,葉梓言如果有尾巴,現在都能翹到天上去。

拿了鑰匙,拉著沐清歌出門,直奔預約好的心理診所。

車平穩地行駛著。

沐清歌剛上車就開始動來動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葉梓言開著車目不斜視,看似心無旁騖,卻握住沐清歌的手,“別緊張。”

沐清歌有絲被拆穿的惱怒,硬著頭皮不肯承認:“我沒有!”

“我知道你怕,但人不能逃避一輩子,總要麵對事實。”

葉梓言輕笑一聲,牽過沐清歌的手,放在嘴邊,珍重地吻一下,並不看她,“孩子的死如果有錯,也全是我一個人的錯,不是你的錯。不要把所有責任扛在自己身上,丟給我,我來扛。”

沐清歌的心如同被投進熱水裏,沸騰著,炙熱著,生怕一不小心被燙傷,又舍不得這包圍全身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