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陽溫吞含蓄,照在人身上直如沐浴在溫水中一般。
酆子都在後花園中一叢開的正穠麗嬌嬈的山茶花前,懶洋洋的仰靠在躺椅上,沐浴著柔和溫暖的日光,直欲昏昏睡去。
婢女阿桑端了一杯清茶,目光含羞帶怯的偷眼看了正闔眸假寐的酆子都一眼,一抹嫣紅爬上她白皙如玉的麵頰,輕輕將茶盞放在他身旁的茶幾上。
這輕微的響動驚醒了正假寐的酆子都,他睜開眼朝阿桑看去,阿桑低垂下頭,“婢子該罰,驚醒了相國大人。”嘴上雖如此說,可神態卻不驚不慌,身姿嬌俏亭亭玉立,微微低垂的我見猶憐的小臉以最美好的角度朝向酆子都。
酆子都微微一哂,眼神一錯間正巧看見懿閔太後站在不遠處的紅梅樹後朝這邊望來。在看到懿閔太後的刹那,酆子都臉色瞬間僵冷,對阿桑道:“你先下去吧!”
阿桑躬身一禮道了聲“是”,便退了下去。在花園入口處正與懿閔太後迎麵遇上,阿桑躬身向懿閔太後行禮。懿閔太後目光審視的在她身上幾番打量,半晌後她身旁隨侍的宮女這才命阿桑退了下去。
酆子都起身向懿閔太後躬身施禮,道:“不知懿閔太後鳳駕,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懿閔太後目光膠著在酆子都身上,半晌後這才道:“相國府,我是常來的,酆郎不必如此客套。”
酆子都請懿閔太後去了花園暖房中,暖房中燒著地龍,熱烘烘的。當中有幾盆反時令的花開的正濃豔,陣陣花香充斥整個暖房內,懿閔心內滿意又喜悅。
待兩人落座後,相國府的侍婢上了香茗。
懿閔端了茶盞輕呷一口茶,道:“酆郎這幾日怎地也不去宮裏看望我呢?”
今日她出宮並沒有盛裝打扮,穿了身素白長裙,梳一個単螺髻,化著淡淡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清新淡雅。若是不知她身份的人見了,隻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呢!
酆子都神態不失恭敬,道:“這幾日身上不大爽利,恐過了病氣給太後,所以沒有去宮中給太後請安。”
懿閔睃了酆子都一眼,嗔道:“我可是聽說你昨日還去普陀寺看望故人,既是身體有恙,何苦還要跑那麼遠的路呢?”
酆子都心中不耐煩,麵上卻不顯,“這兩年來每個月我都是在月末去普陀寺看望故人,即便身體有恙也不能失了與故人之約。”
懿閔麵上現出小女兒嬌嗔之態,“難道去看望故人比我還重要嗎?”
說著伸手拉住了酆子都的袖子,微蹙峨眉,“酆郎,我知道這些日子你不去宮裏看我是在躲著我,以後我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好嗎?不要像現在這樣隻是不理人,看你這樣我心裏真的很難受。”
望著她故作嬌憨的小女兒姿態,酆子都隻覺一陣反胃,差點忍不住將她的手甩脫開。
懿閔太後遠不是表麵上看著這樣柔弱無害,她走到今天的每一步路都是累累白骨鋪就的,這其中就包括了整個酆氏家族。
他早就已經查明酆氏家族之所以被抄家滅門,既是因為酆家功高震主,也是因為小人的讒言加深了先皇的疑忌。懿閔當初為了在後宮立足,不惜捏造酆家罪證,讓酆氏一族滿門被屠戮。
當查明真相的那刻,他恨不得親手將麵前的女人千刀萬剮,以報滿門被屠戮之仇。可時機未到,他必須跟她虛與委蛇,以待最佳時機。
“還請太後自重!”酆子都很是惶恐的站起身垂首道。
懿閔眸含淚光,放開了拉著酆子都的衣袖,咬了咬下唇,道:“既然酆郎不待見我,那我便走好了!”說著便要起身離去。
酆子都依舊垂首恭立一旁,沒說任何挽留之言。
懿閔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便隻得甩袖而去。
回到皇宮後,大太監孫紹道:“相國今日對太後著實不敬,難不成他知道了些什麼?”
懿閔一聽孫紹這話便明白他說的是什麼,道:“絕無可能,知道那些事的人除你我之外,如今都永遠的閉上了嘴巴,就算他知曉了,那也隻能是從你我這兒知道。”
孫紹聽了這話慌得跪在了冰涼的地磚上,“老奴對太後衷心日月可鑒,老奴便是被千刀萬剮也絕不會跟相國吐露一個字!”
懿閔居高臨下的看了孫紹一眼,道:“起來吧!哀家還能不相信你嗎?以後莫要再提起此事,就當你我什麼事都沒做過,什麼也不知道!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