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睡夢中的薑悅無意識地一點點蜷縮起身子,她用手死抓著被角,蛾眉緊蹙,仿佛正在遭受著鈍刀子割肉般的痛楚,永無止境卻難以逃脫……
“你這個前世的冤孽!一天天吊喪似得掛著個臉!怎麼不幹脆死了,讓大家太平!”那一句句厲聲厲色,近乎冷血的殘酷咒罵,就如同這世上最鋒利的刀子,每一刀都深深捅在薑悅的心頭,留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猛然從夢中驚醒,薑悅幾乎條件反射般地慌張摸索著按下床頭的成排開關。
越亮的屋子越能帶給她安全感,薑悅極度缺乏安全感,尤其在這種噩夢方醒的夜裏!
亮的十分刺目的光線,讓薑悅平靜了不少的同時,也讓枕頭上的那一大片被眼淚浸濕的深色痕跡無所遁形!
仿佛心頭被細長的針重重紮了一下,薑悅帶著明顯厭惡的火氣,發泄般地將枕頭狠狠扔了出去!
純色的枕頭砸向堅硬的牆壁後,直直落地,竟皺的有些可憐……
——“都五年了,還為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兒夢一回矯情一回,薑悅你可真是夠賤的!”她怔怔地在心裏吐槽了自己好幾遍。
過了好一會兒,薑悅才迷迷糊糊睡下,房間裏的燈就那麼一直亮著,更勝白晝……
天還沒亮,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沒完沒了的震動起來,薑悅睡意朦朧地直接按掉了兩次,整個人都縮到了被子裏。
薑悅一向睡眠不好,若是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夢,更是徹夜不眠了,這一晚還算好,勉強還能繼續睡會兒。
隻是,電話那頭的人一直鍥而不舍的持續撥著,一個接一個,仿佛不接通便誓不罷休了!
就是睡眠質量再好的人,也禁不住這樣的奪命連環CALL!
薑悅很是火大地用力甩開被子,本想第一時間對著手機那頭破口大罵的,仔細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心裏忽然咯噔一下,有種強烈的不安和忐忑……
愣愣猶豫了好一會兒,薑悅的手指才終於滑向了接通——
“喂?”她的語氣有點輕,帶著點試探。
電話是薑悅姑姑打的,聽到薑悅的聲音響起來時,對方明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就用十分嚴肅,又帶點傷感的語氣開門見山道:“薑悅!五年了,無論你對你的父母有多少不滿和怨恨,一個人在外麵住了那麼長時間,難道就沒有一點想家嗎?”
想家?薑悅乍一聽到這個詞,無端輕笑了一下,神情諷刺至極。
那個地方對她而言還算是家麼?
如果是,她薑悅五年前又怎會拖著病體殘軀,隻身一人也要逃離?
“姑,你放心,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也能照顧好自己!”薑悅用很輕鬆的語氣極快的說著,仿佛再正常不過的一次親人間的通話。
但事實上,這是薑悅五年來僅有的第二次接通姑姑的電話,更多的就隻有短訊裏的安好二字。
“薑悅你……”
“姑姑那個…你照顧好自己身體…”薑悅知道她要說什麼,不太想聽,便立即搶過了話頭,匆匆說道:“我這邊有點事兒就先不跟你聊了!”
哪怕已經過了五年,薑悅心底的那些結也還是打的死死的,也不可能會回去,所以姑姑說的再多,又有什麼用?
“薑悅!你不許掛電話,聽我把話說完!”手機聽筒裏傳出薑萍有些尖銳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著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