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悅的印象裏,周先生雖然有點吊兒郎當的不靠譜,但總體來說,還算一個有素質的人。
至少……
她之前沒有見到過周賀髒話連篇,胡子拉碴地在公共場合大喊大叫的一麵。
其實薑悅承認,她一直是個有點理想化的人,雖然她在磨難裏過了那麼多年,但可能因為一直受奶奶影響,她活得很是中規中矩。
比如說,吃飯不能大聲吧唧嘴,三餐要定時定量,不能吃零食,更不能講髒話,不可以和男同學接觸,甚至不能和女同學時常聚在一起。
因為那個老人堅信言多必失,也時常教育她,凡是人多必有閑言碎語,必生是非。
更別提什麼難聽的髒話了,在老太太眼裏,那是一種極其不可原諒的錯誤。
剛上初中的時候,因為班裏流行那麼幾句類似於我靠之類的口頭禪,薑悅聽得多了,有一回就完全無意識地在吃飯之前,因為不小心打翻了醬油碟子,就順嘴那麼一說,當下就被老太太瞪著眼一筷子敲了過來!
疼的她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她有時候也會不服氣,頂撞奶奶說,“那我爸一生氣就髒話連篇的習慣,你怎麼不去好好管管!”
“那是你爸打小就送去別人那裏當學徒工了,學了些流裏流氣的壞習慣,總之在我麵前,從來沒讓我聽到過一句難聽話!你一個女孩子要是不學好就不行!”
一句口頭禪而已,怎麼就不學好了!薑悅心裏雖然不服氣,但終究沒說出口這句話。
她也不得不承認,確實隻要有家裏的長輩在場,薑誠無論怎麼生氣,都不會出口成髒!
為著這一點,她一度還覺得薑誠特別虛偽,明明她時常聽到薑誠在麻將桌上各種飆髒話!
但直到今天,薑悅對於她自己能接受並且能宣之於口的,也僅限於臥槽以及他娘的,尼瑪這種最基礎的不算髒話的髒話。
要是多了的話,她在一旁聽了就覺得很不對勁,甚至覺得那個人是素質低下的。
曾經有一個女同學還為這事兒當麵說過她,“你這麼矯情真的合適嗎?”
薑悅知道她的容忍度有點低,甚至有點小題大作了。
但每次聽見有人激動的罵髒話時,她就是本能地聽著覺得很刺耳,並不是什麼矯情。
所以,當她在耳邊不停響著鍵盤劈裏啪啦敲擊聲的網吧裏挨個找過去,好不容易找到周先生,卻聽到他很激動地戴著耳機在電腦屏幕麵前罵罵咧咧的時候,薑悅本能地有點不舒服。
“周賀!”薑悅皺著眉,開口叫了他一句。
周先生正全神貫注地打著他的遊戲,耳朵裏全是遊戲的場景切換及提示音,壓根一點沒注意到身後的小薑同學。
薑悅是個不怎麼愛玩兒遊戲的,由於當年那個被奪走的遊戲機的陰影,那個時候她對遊戲的基本熟悉感還停留在俄羅斯方塊和保衛蘿卜一類很小兒科的小遊戲一類。
不過她看見了那眼花繚亂的遊戲界麵上的英文字母,以及忽然灰暗了的顏色,大概知道周先生這句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