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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六月,太平洋公海。
隸屬於英國白星航運公司的皇家郵輪“奧林匹克號”,從英國南開普頓出發,將在海上度過七天六夜,最終抵達美國的紐約港口。
這艘近二百七十米、能夠承載近兩千八百人的郵輪,與大名鼎鼎的泰坦尼克號為姐妹艦。兩艘郵輪在製式、外表上極其相似。
但奧林匹克號比泰坦尼克號幸運的多。
在泰坦尼克號不幸撞上冰山沉沒的十三年,奧林匹克號仍然處在運營狀態中。她經曆了一戰,自民用船改為運兵船,戰後又重歸民用職能。
時至今日,奧林匹克號依舊會時不時與她的姐妹艦相提並論。
但羅賽琳知道,奧林匹克號“長壽”的很,她還有十年的壽命,將會在1935年正式退役。
是的,羅賽琳·波洛是名穿越者。
她來自二十一世紀,穿越之前,羅賽琳的身體不好,大半時間都在醫院的病床中度過。所以穿越之後,自羅賽琳有記憶起,她就很慶幸於這一回自己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但這並不能阻攔羅賽琳認為二十世紀的生活非常單調無聊。
沒有計算機,沒有互聯網,距離空調進入尋常百姓家還有五、六年的時間。
平日在外公家,或者與馬普爾小姐在一起,還能有案件找上門,為羅賽琳的生活增添幾分不一樣的氣息。羅賽琳對破案沒什麼特別大的興趣,但至少她能在這方麵獲得長輩的認可。
誰不喜歡收到誇獎?
現在人在旅途,沒有謀殺案,沒有神秘陰謀,更沒有外公和她爭吵閑聊——祖孫二人就一根頭發的觀察分析,都能玩一整天呢。
而且,這回羅賽琳獨自一人上路,買的還是三等艙的船票。
所以她能用來消磨時間的方式就顯得格外有限。
“——別說了,話題這麼血腥,萬一嚇到女士們怎麼辦?”
羅賽琳這才回過神來。
此時此刻她身處奧林匹克號三等艙的公共區域。和姐妹艦泰坦尼克號一樣,奧林匹克號為三等艙的乘客也提供了用以閑聊、聚會的場所。d甲板上偌大的區域擺著數張桌椅沙發,甚至還設置了專門的酒吧。
“你們在說什麼?”羅賽琳問。
三等艙的乘客多為移民。隻要花費七英鎊,就能登上前往紐約的船隻。乘客們衣著質樸,操著來自各地的口音,多數是懷揣著希望,想要去美國尋找新機遇和新生活的工人。
和羅賽琳坐在一起的有男有女,均與她年紀相仿,都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坐在羅賽琳對麵的邁克不住賣弄起來:“我們剛剛在說,在美國持有槍支是合法的。”
邁克旁邊的安德補充:“我玩過叔叔家的槍,不是我吹啊,我槍法很準,真的打到過獵物呢。”
邁克:“據說美國的黑手黨,都是用槍殺人的。”
安德:“嘖嘖嘖,很了不起嗎?如果我也能拿到獵()槍,我也可以——塞巴斯,別這麼看著我,就算你再怎麼討女士們喜愛,對上我的槍也是一發子彈就玩完1
羅賽琳聞言轉頭看向他口中的“塞巴斯”。
要不是實在太無聊,羅賽琳根本不會加入如此沒營養的閑聊。
哪怕是吃不上飯的窮人,也需要感情生活。
青年男女湊在一起,不論聊什麼,其本意無非是調情、求愛,尋覓一段值得記憶的浪漫關係。在這樣的前提下,同性之間自然會產生競爭。
這位“塞巴斯”,顯然是在場男士們的眼中釘。
他坐在長桌的角落,很少說話,但僅憑一個側影就能看出青年相當英浚他身材結實,個子很高,穿著倒是非常普通:灰色平頂帽、同色的亞麻外套,裏麵搭配白色的襯衣,是再典型不過倫敦街頭打扮。
塞巴斯頭發剪的很短,隻有幾綹黑發露在帽子外麵。
短短的帽簷遮住了他小半張臉,直至羅賽琳看過去,他循著目光轉過頭,羅賽琳才注意到塞巴斯有一雙近乎於黑的深藍雙眼。
羅賽琳迅速打量著他,視線在青年挺拔的脊背和右手掌心裏的繭停留片刻。
這份審視讓塞巴斯微微蹙眉。
但放在其他青年眼裏,就像是美貌的羅賽琳小姐,和其他姑娘一樣也叫英俊的塞巴斯吸引了注意力一樣。
安德頓時按捺不祝
“嗨,不說了不說了,”他故意大聲嚷嚷道,“別再嚇到羅賽琳小姐,這種話題太暴力了,你說是吧,小姐?”
羅賽琳收回目光:“他會先殺死你。”
安德怔住:“什麼?”
“我說,如果你與塞巴斯持槍相見,”羅賽琳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他會先殺死你。”
“這——”
“坐姿端正、脊背筆直,他是個士兵,”羅賽琳無視了欲圖反駁的安德,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右手的食指夾縫、左右兩側,左手掌心有繭子,是長期且大量握槍後留下的槍繭。塞巴斯應該很擅長用槍,是陸軍吧,c’estlapremièreguerremondiale(是第一次世界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