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茨比有一張笑唇,這讓他抿緊嘴巴時,總是會有“他在微笑”的錯覺。
但他沒有,那雙淺藍的眼睛靜靜看著羅賽琳,不過是微微抿唇,就已然清晰地表達出傑伊·蓋茨比完全沒把羅賽琳拙劣謊言的放在心上。
“你不該來紐約,”他說,“不該摻和進這件事裏。”
音樂、歡呼充斥室內,可熱鬧又喧囂的周圍似乎與他們毫無關聯。
“幸而你來到了我這裏,而非時代劇院。也許我沒有立場阻止你追回你母親的遺物,”蓋茨比說,“但這太危險了,你是赫爾克裏·波洛的外孫,你應該很聰明,懂得孤身犯險不是一個明知的選擇。”
他的力氣很大,決計不是羅賽琳能夠輕易撼動的。隨著他繼續說話,白蘭地的氣息在羅賽琳的感官裏翻湧升騰。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哦,是嗎?”
蓋茨比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熱鬧的舞池:“那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羅賽琳:“……”
一名高大、富有,且年長的男性近距離站在麵前,以隱隱威脅的姿態與其開口()交談,換做其他任何姑娘,大概會因此心生懼怕和退縮。
但羅賽琳隻是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為什麼不對我微笑?”她問。
蓋茨比露出的錯愕讓羅賽琳明白自己扳回一城。
“什麼?”他沒跟上羅賽琳的思路。
羅賽琳的視線落在蓋茨比嘴角微微翹起的笑唇上。
剛剛蓋茨比先生就是這麼對她微笑的。
但那時的羅賽琳於他來說隻是個陌生人。而當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時,這一抹笑容卻好似永久的消失了。
“不笑就算了。”
羅賽琳好似抱怨般揚起聲音。
她抬起自由的那隻手。羅賽琳微微蜷起手指,食指與中指的指節以敏捷的速度叩向蓋茨比的手肘。
他抓著羅賽琳的手臂隻覺得肘部一麻,立刻就被卸了力道。
始料未及之下,蓋茨比愕然抬頭:“等等。”
“真不禮貌,”她揚聲說道,“我決定不幫你了1
羅賽琳甩開腳下的高跟鞋,直接翻過露台的圍欄,一躍而下!
“羅賽琳,小心!1
身後似乎響起蓋茨比的聲音,但在音樂之下,根本聽不分明。羅賽琳直接從樓上跳到了樓下的噴泉當中,她的行為不僅沒換來注視,反而被當成年輕姑娘的狂歡,更是徹底點燃了舞會的熱情氣焰。
人群瘋了一般舞動起來。
羅賽琳從水池中起身,遊向池邊。她抬起頭,在近乎喪失理智的人群狂歡下遙遙看了蓋茨比一眼。
她看到他張了張嘴,又喊了什麼。
但離得這麼遠,羅賽琳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連蘋果白蘭地的氣味都消失不見。
得抓緊走。
羅賽琳心想,這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獲的。
…………
……
轉天清晨,卡奇&波洛偵探社。
蒂亞戈·馬拉來到三樓,第一眼就看到偵探社門前掛著的銘牌叫人改動過:卡奇&波洛偵探社中前半部分“卡奇”用白色卡紙貼住,有人用娟秀的字體更改成了“馬拉”。
蒂亞戈:“……”
他瞥了一眼房門,門鎖是開的。
蒂亞戈並沒有因此心生警惕,他推開門,不出意料地看到羅賽琳·波洛坐在曾經弗蘭克的辦公桌後,舉著鋼筆,一本正經地研究報紙上的數獨。
她還穿著昨夜的銀色禮服,一身都濕透了,作為發飾的金紗就大大咧咧丟在桌上。
“你沒回旅店?”蒂亞戈錯愕問道。
“沒有。”
羅賽琳頭也不抬,用鋼筆指了指還濕透的金紗:“長島西卵的公共交通可不多,我剛剛從宴會上回來呢。當派對女孩好辛苦,以後沒有專門的車子,這樣的宴會你自己去。”
蒂亞戈:“…………”
青年頓時感覺自己腦殼疼。
“別這幅表情嘛。”
羅賽琳這才丟下手中的鋼筆,抬起頭來。
“是我媽媽的遺物。”她說。
“蓋茨比認為我來紐約是為了尋找我媽媽的遺物。”羅賽琳連衣服都沒換,可見一夜沒睡,但蓬鬆的劉海之下,羅賽琳的一雙綠眼睛依舊銳利直白:“恐怕這就是時代劇院會有人投資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