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瓦爾道議員明日即將下葬。
羅賽琳搶在議員下葬之前, 經由奧羅拉夫人的安排,去檢查了一下屍體。
光明正大發生在街上的案件往往沒有太多的謎團:現場必須及時清理,目擊者又多。羅賽琳能做的, 也不過是與當代刑偵警察一樣枯燥的調查摸排。
奧羅拉夫人的手下向羅賽琳展示了現場撿到的彈殼,與射殺弗蘭克的子彈為同一批次。
原本“可能為同一名殺手”的猜測幾乎變為確認。
之後羅賽琳又拿到了目擊證人的描述, 大概畫出了畫像:一名開車福特a型車, 四十歲左右的男性, 黑發, 白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 穿著一身黑風衣。
——總結下來就是,紐約滿大街不知道有多少符合特征的人。
走在布魯克林工業區的街道上, 蒂亞戈顯得格外頹喪。
“就沒辦法了嗎?”
他嘀咕道:“羅賽琳, 你就不能用什麼基本演繹法找出下一步線索?”
羅賽琳很是直接:“我會推理, 但我不會超能力。”
沒有線索就是沒有線索, 就算是外公或者馬普爾小姐在場,他們也沒法在凶手逃逸的情況下精準無誤地說出他的家庭住址。
娃娃臉青年急躁地歎了口氣。
但蒂亞戈在努力控製情緒了。他放緩腳步, 低沉的話語幾乎要融入嘈雜喧鬧的街頭:“對不起, 羅賽琳, 我隻是太想為弗蘭克報仇了。如果不是他收留了我,也許我還在寄養家庭裏備受虐待。”
羅賽琳停下步伐。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蒂亞戈主動提及自己的過去呢。
“你是孤兒?”
“不。”
蒂亞戈扯了扯嘴角:“我的父母是偷渡客,他們把我賣給了一家富人當仆從,主人苛責對待, 我就跑了出來。之後我在許多教會之家輾轉,一旦受不了, 我就跑。”
這樣的生活, 對於羅賽琳來說聞所未聞。
“我的出身注定了我的經曆。”蒂亞戈不卑不亢:“像我這樣的孩子太多了, 每一個教會之家都有相似的麵孔,和我同住過一個房間的朋友,基本不是成了流浪漢,就是在出獄、入獄中循環。運氣好的,也許能成為幫派的打手,爬到頂天也不過如此。”
“但是……弗蘭克收留了你?”
“是的。”
蒂亞戈與羅賽琳停在了偵探社前。
也就是莫蘭又不知道去了哪兒,蒂亞戈才會展露出難得的情感。
“要不是弗蘭克,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條街頭。”蒂亞戈一雙清亮的眼睛暗淡下去:“我隻想……給他一個公道。”
別這樣呀,羅賽琳喜歡他明亮如小鹿般的眼睛。
這樣暗淡下去就不好看了。
羅賽琳思忖片刻:“那弗蘭克的故事呢?”
蒂亞戈猛然回神,略有些茫然問:“什麼?”
“你們都有自己的故事。”
羅賽琳說:“米蘭達和山姆有,你有,也許莫蘭也有。”
隻有她沒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但現在重點不是羅賽琳,而是弗蘭克·卡奇。羅賽琳出言:“卡奇偵探有沒有對你說過他是怎麼認識我媽媽的?”
“說的不多。”
蒂亞戈一時間沒跟上羅賽琳的思維速度,但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回答:“弗蘭克提及過偵探所是如何成立的。大概二十年前左右,他本來是另外一家大偵探所的跑腿,因為一場案子,私家偵探故意忽略了他尋覓到的線索而錯過了案情,讓弗蘭克一怒之下準備單幹。這個時候波洛女士找上了他,選擇與他合夥。”
“二十年前?”
“弗蘭克說,波洛女士就帶了他三個月,然後就有事情離開了偵探所。他在這三個月學到的東西比過往許多年都多。”
二十年前,那不正是媽媽懷孕的時候嗎。
在大眾眼中,伊蒂絲·波洛消失了一整年,歸來後她的身邊多了一名剛出生的孩子。而在羅賽琳的了解裏,媽媽在這一年裏認識了蓋茨比,組建了偵探所,做好一切後她便帶著年幼的自己遠赴歐洲,把羅賽琳·波洛交給了父親。
“這與弗蘭克的死有關嗎?”
“我不知道。”
羅賽琳說出這話時近乎困惑:“我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媽媽安排好的。”
媽媽把手稿藏了起來,然後安排好線索,找到能照顧她的人,甚至是為她留下一家偵探所作為藏身之處,一切的痕跡都有她留下的痕跡,可是為什麼?
這就像是母女之間的遊戲,隻是媽媽的遊戲牽連到了如此之多的勢力,連莫裏亞蒂教授與法西斯政府都在這伊蒂絲·波洛為女兒布置的遊戲中耍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