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朝明的意思說白了就是,你把母親的嫁妝讓我掌管,我也就不理你的閑淡事兒,還躲得遠遠的,不礙你的眼。
渣爹自從被兒子撞見醜事,心裏是又羞又惱,還有點兒愧疚,更怕兒子把此事聲張出去,毀了他一世的前程。每每看到兒子,心裏各種不自在,著實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刺。現在兒子主動要求離府守喪,還給自己的行為蒙上了一塊兒遮羞布,除了索要他母親的嫁妝讓他不快不舍之外,兒子的決定簡直深得他心。
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兩人各退一步,嫁妝中位於京郊的別院和周圍的八十畝農田,以及帝都內兩家小鋪子都由劉朝明接手,剩下的金銀首飾、銀票,帝都內另三家較大的鋪子和另一處莊子則暫由劉老爺掌管,待他到成年後再交給他打理。還美其名曰他太小,先拿一部分產業練練手。
其實劉老爺還有另一番打算,他根本不相信以劉朝明年僅十歲的稚齡,從來沒有學過理財管事,就能把這些產業打理得妥當,等劉朝明手忙腳亂的時候,還不是主動上門來哭求自己接手?再說,這點兒歸劉朝明的嫁妝和另一部分嫁妝比起來,產出並不豐厚,是以,他並未放在心上,所以,這事很輕易地定了下來。
劉朝明自此在母親京郊的別院一住就是六年。
期間,他隻在過年過節等一些非回去不可的日子回去,請個安走個過場,其餘時間一律呆在別院,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算是雙方皆大歡喜。雖說這樣生活確實有些憋屈,但自從劉老爺在其母下葬後不到三個月就匆匆迎娶柴玉蓉做續弦,而柴玉蓉在次年年初產下第一胎後,劉朝明就覺得他當初的決定真是太英明了!
七月娶進門,來年初生子,前後不足九個月,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麼貓膩,除非母豬能上樹,否則誰會相信呢?
渣爹的清貴之名一時有了汙點,名聲大大受損,不明就裏的人們對於他這個失去親母的嫡長子,給予了極大的同情,紛紛譴責無良的父親竟置年幼的嫡子不管不顧,任其自生自滅。弄得劉老爺越是辯解反而越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好一個吭聲不得,不吭聲就是默認,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朝堂之上,那些清流言官也接連上書彈劾劉老爺德行有虧:作為人夫,薄情寡義,作為人父,未盡父親之責……
劉老爺被人彈劾在府中急得團團亂轉,劉朝明聽著下人的回稟卻心裏冷笑,該!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最終,劉老爺被降職一級以示懲戒,劉朝明也從此給外人留下了孤苦無依的可憐形象。
此後,劉老爺為了堵住外人的閑言碎語,雖不曾與他有多親近,但在吃穿用度、一應住行等方麵都是做足了樣子,沒有刻意虧待他什麼。
當然,這都是表麵,在他的教育學習方麵,渣父仿佛忘了這一茬似的,不管不問。幸虧劉朝明不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機緣巧合下,他救了一個遭受不幸的人,而此人曾經高中進士,後來願意跟著他清閑度日,這樣劉朝明算是有了一個老師。
一晃六年過去,劉朝明為了有個必要的護身符,這些年來也算是刻苦發憤,跟著陸老師讀了不少古史經文,居然在今年一舉得中,躋身為一個上不用跪官,外不用交稅的有權階級一員。雖然帶著上一世的見識與經曆,兩世加起來也差不多有五十歲,略有作弊的嫌疑,但他依然樂開了花,隻覺心中一鬆,渾身輕快。
躊躇滿誌間,決定要做一個無拘無束、閑雲野鶴般的自在人物,已經計劃好明年開春帶上幾個小廝,瀟瀟灑灑地遊遍名山大川,好好地享受一番作為古人的權利與樂趣。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人要是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厄運又一次降臨到他身上。
這次他都想化身咆哮帝了:想他兩世為人,兩世都是眼看著苦盡甘來了,哪知欣喜勁兒還沒過去,舒坦的日子還沒享受,沒有最苦逼隻有更苦逼的日子就不請自來了!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還有,皇後的眼珠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放著滿大街的官宦子弟看不見,偏偏要把定遠侯世子指給他?
他是不受寵,可憐蟲的形象也早就存在,但是,他可是剛剛考中舉人,才16歲的舉人呀!他自己不想再考進士,可是皇後並不知情呀!
皇後不是要打擊報複狠狠羞辱世子一番嗎?挑他這樣一個有著大好前程、前途無量的帥哥俊男,她真的是要報複世子,不是在給世子找乘龍快婿?難道不怕他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然後來個絕地大反撲什麼的,把她邪惡的報複全部反擊回去,讓她竹籃打水、水中撈月,統統一場空?
如果他真得被逼娶男妻,那他肯定會走科舉,入仕途,到時候再把被打的臉打回去!
氣憤的劉朝明正想得肆意,忽然被院外嘰嘰喳喳七嘴八舌的聲音吵得回了神,臉上一瞬間變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