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立不穩,退後幾步,險些癱倒在地。
‘六公主,雲落楓。’如鬼魅的魔音,撕裂了她殘存的希望。
為何是老六,為何是她?那個自己從小就看不上,不放在眼裏的女子,究竟有何等手段,能惹的大遼皇子和自己心愛之人都對她暗下情衷。
“可六皇妹已經有婚約了,大人是不是該放下執念,看看身邊人。”
賦長憶輕歎,“該放下執念的,是公主殿下,和親去羯國的人選,已經被陛下欽定,想必四殿下是知道的。”
雲嵐清一陣暈眩,隻覺得麵前的男子雖話語輕柔,溫潤如玉,但卻句句誅心,讓她無力招架。
她沒能站直身子,癱軟在地,已經開始小聲啜泣。
“長憶,望大人不要見怪嵐兒這般稱呼。”
她頓了頓,咽下苦澀的淚水,用那雙淚眼汪汪的水瞳迷戀的看著他,“嵐兒很久之前就愛慕你了,可是長憶總是如天仙般,讓人不得輕易靠近。嵐兒以前總是做著同一個夢,夢見自己一身鳳袍霞帔鴛鴦襖,長憶騎著高頭大馬,來娶我……”
她啞住了聲音,已經無法再說下去。
這麼些年來,她會被皇後利用,全因為皇後看穿了她的心思,許諾她,隻要願意幫助太子登基,便大旨一揮,成全她的美意。
於是她朝著那個黃粱美夢,一步步被推向權利鬥爭的旋渦,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皇後要她憑美色惑人,以此拉攏朝臣,她不願意,但迫於壓力和心頭的期盼,她依然照做,每次穿著薄紗搔首弄姿,她都好難過,她的曼妙舞姿沒有心愛之人觀賞,便是一台沒有掌聲的獨角戲。
她嫌惡聲色大臣的淫邪目光,如同在炭火上赤足舞蹈,為的隻是能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她,錯了麼?
賦長憶見她梨花帶雨,仍舊不掩她傾城之姿,雖不喜歡她,卻還是於心不忍。
“蒙四殿下錯愛了,長憶心中有愧。”
哭泣的女子輕輕搖頭,我見猶憐,暗自神傷。
這個如天仙一般的男人本就有他足夠的資本挑剔。
對他的迷戀,是一場無終的冒險,但她不悔被愛擱淺。
“長憶心係六皇妹,嵐兒無緣,怪不得其他人。能不能懇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無名無分也罷了,至少讓我每天都能看到你。”
賦長憶微皺眉頭,垂下眼簾,幽幽道了句:“要拂了殿下一番好意了,長憶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殿下另尋郎君吧。”
雲嵐清止住了哭聲,感覺那顆跳動的心已經被人生生挖空。再無所謂痛不痛。
一生一世一雙人呢。多麼奢侈的許諾,可這誓言與她無關啊,她癡念她整整十年,從八歲那年開始,驚鴻一瞥,她便賭上了一輩子,可是這場賭注,她輸的徹徹底底,沒有半分回旋的餘地。
天下女子沒有人不羨慕她的地位和恩寵,天下的男子沒有人不惦記她的絕美和嫋娜。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明明是謙謙君子,說出的話卻比薄涼的負心人更讓人冷徹心扉。
隻因為老六麼?雲嵐清空洞的雙眼漫上了無盡的恨意。是她,一定是她使了什麼手段,不然賦長憶怎麼會看上她,卻對自己不聞不問。
下賤胚子,和她死去的母妃一樣,見不的台麵。
雲嵐清越想越恨,她逐漸失去了理智,變得焦躁不安,四處摸索。
“殿下可是在找什麼東西?”
她抬起空洞的雙眼,苦澀說道:“我的心不見了,你能幫我找回來嗎?”
賦長憶身形一滯,垂下眼簾不再言語。
愛而不得是為執念,心若有恨滋生成魔。賦長憶,你的無情終究會毀掉很多東西。
“微臣聽聞,四殿下去乾清宮了。”
雲嵐清冷笑一番,“是啊,長憶想知道嗎?”
見他不說話,她笑的極盡魅惑,“你要了我,我便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