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連著下了幾天,紛紛揚揚鵝毛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雪白的絨毯,粉妝玉砌、銀裝素裹。天地間似乎變成了晶瑩剔透的白,天與地仿佛是被擦的白亮的冰雕,冷瑩瑩的一片。
堆瓊滴露冰壺瑩,樓外天如鏡,水晶雙枕襯雲鬟,臥看千山明月。
如此嚴寒惡劣的天氣,少不了受災的百姓,災荒年間,遍野有餓殍,路有凍死骨。北齊的皇城裏卻沒有受到這樣極寒天氣的影響,表麵上依舊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的樣子。
隻因明日就是新帝登基大殿,在月餘前送走文治帝後,北齊即將迎來新一任皇帝。這也意味著,在這片疆土上會翻閱那嶄新的篇章。
早朝過後,雲落楓便跟著賦長憶來到禦書房,商討明日大典事宜。說是商討,可實際上用不著她過多操勞,裏裏外外瑣事細小的事情已經被賦長憶打點完畢。辦事效率之高,不由得她不佩服。
書房內,已經褪去稚氣的少年意氣風發,終於是有了策馬揚鞭即天涯的豪情壯誌。
“阿姐,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小十感謝你一直以來的鼓勵和教導,父皇臨終所咐沒有落空,隻要明日,隻要過了明日,小十便是皇帝了。有能力保護阿姐了。”
雲落楓忍不住紅了眼眶,隻要眼前的少年明白自己的苦衷,以及這些日子的煎熬,也不枉她所付出的艱辛。如今終於守得風雨見彩虹,這北齊上空的遮日的烏雲便是要散去了。
“另外還要感謝攝政王,朝堂上的事情沒有少你煩心,小十實在有愧。”
賦長憶微微一笑,用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看著他,溫和謙遜道:“這是微臣該做的,太子無須言謝。”
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明日一過,若還有人膽敢在朝堂上與他作對,那邊說藐視皇威,與整個北齊過不去。量那幫老東西膽子再大也得忍氣吞聲,不敢做的太明顯。
他有信心,繼位之後,定要大興科舉,囊括天下才人為北齊所用。要讓新鮮的血液注入這螻蟻侵蝕的朝堂,要讓寒門難出貴子成為過去。
“現如今一切都步入正軌,隻是有件事情,阿姐還是放心不下。”
“阿姐是在想傳國玉璽的事?”
雲落楓點點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父皇臨終前召見過我一次,可說的大抵就是些對不起母妃,對不起雪族的事情。關於玉璽的事情沒有提過隻言半語,我實在不知該從何尋起……”
雲琉非嚴肅了幾分,登基大典少了玉璽是行不通的。父皇遺言他已經仔細揣摩過,對於玉璽的下落卻沒有任何眉目。
“父皇當然未提及玉璽,必定是為了提防二哥和亂賊暗自偷盜。既然如此,這麼寶貝的東西已經藏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現在找不到也是沒辦法了,我已經秘密派人刻製了個贗品,也好應付過明日。”
賦長憶點頭讚同道:“此舉也不失為良策,左右那玉璽不知去向,總得有個緩兵之計才行。”
“話雖如此,可玉璽一日不見蹤跡,我這心就一日難安,終日惶恐不得寧靜。”
雲琉非握住她的手,安撫道:“阿姐放寬心,往後時日還多,隻要這皇宮沒有易主,那玉璽遲早有一天會出現的。”
雲落楓有些頹廢,突然想起與霜風烈離別時做出的承諾。
期限一年,一年之後,不管時局如何改變,都必須回歸雪族,永遠不再過問世事。
一年時間,彈指一揮間。隻求這一年能順風順水,一切都在他們掌控的範圍內。
賦長憶雖是看不見,卻敏銳的覺察到身旁女子不同尋常的氣息,他暗中捏緊手,修長的秀眉微微擰起。
大約傍晚時分,雲落楓同軒絨燁錚用過飯。翠鸞宮派人傳來消息,說是珍妃請她去寢宮坐坐。雲落楓回了消息,說換了裝便去。
說起來也很久沒有去珍妃那裏了。近來忙於公務,又有個愛膩歪的男人守著,實在抽不開身幹其他的。
軒絨燁錚本意與她前往,奈何珍妃指明了隻要自己女兒去,到是拂了這做女婿的好意。
軟轎上的雲落楓一直不停的歎息,皇宮雖大,但畢竟是相連接的一個地方,竟然如此疏忽忘記了這個養育了自己十幾年女人的生辰,實在讓她過意不去。
珍妃性子淡薄,與世無爭是出了名的。所以卑微到連生辰大事,也不見宮人提起。這個女人默默無聞了二十年,便做了二十年相夫教子的賢德妻。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翠鸞宮便到了。
春生和秋蕊站在殿外等候她,大雪紛飛日,凍得這對姐妹花在寒風凜冽中瑟瑟發抖。
“不去屋裏待著,怎麼站在這來遭罪?”
春生笑盈盈的上前攙扶起她,刻意讓自己涼透了的手避開她的柔胰,“殿下好久沒來宮裏坐坐了,娘娘近日是越發想念的緊。又怕唐突叫你來會幹擾你公事,眼巴巴的念著你,隻得讓人傳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