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的那短瞬間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待他再次轉身時,果真鎖住了那站在山坡上,眉眼盈盈,望穿秋水的女子。她立在風中,青絲舞動,羅衣飄飄,如不勝涼風嬌羞的白蓮,搖曳在風中,漂浮在十二月的暖冬裏。
三三兩兩的雪花紛揚而下,她的眉梢和發間點綴了不少落白,見他終於看過來,眼波婉轉間,晶瑩的淚花就要溢出。
軒絨燁錚的心被狠狠抽了下。他立刻調轉馬頭,朝著山坡上的女子飛奔而來,像是歸心似箭的征夫,等來了與嬌妻的重聚。
雲落楓策馬向著山下疾馳而去,滿心的喜悅充盈了先前的焦慮和難過。
她終於是趕上了。
“楓兒!”
他棄馬飛身而上,一把圈住身形單薄的女子,發狠似的將她揉進自己的懷抱,不顧身後一千精兵的側目,低頭吻住懷中的女子。
真的,好舍不得。
雲落楓摟住他的脖頸,第一次不覺得他這般行徑有何不妥。便要離別,也任由他不規矩吧。隻恨相聚的時間太短,來不及細水長流的甜蜜。
呼延默輕咳幾聲,齊齊轉頭看熱鬧的士兵又齊齊回過頭,動作出奇一致,整齊劃一,嚴謹有素。
嘖嘖,十八相送啊,好感人的時刻呢。主子現在隻怕想斃了冀殿下的心都有,好端端的跑出七萬大軍來生事非,去哪裏不好選擇來北齊。這男人爆發的小宇宙當弟弟的不清楚麼?活著多好,偏往刀口上撞。
一邊小聲嘀咕,一邊極其猥瑣的盯著前方水乳交融的兩人,看的目不轉睛,津津有味。
身旁的士兵惡寒的瞅了他一眼,呼延默忍不住喝道:“看什麼看!老實點!”這是特權。
良久,在觸摸到女子流下的兩行清淚後,軒絨燁錚才鬆開她已經有些紅腫的嘴,唇上還留在他昨日咬傷的痕跡。
他小心翼翼吻去女子的淚痕,歡喜道:“還以為楓兒不會來的。”
雲落楓貼在他強有力的胸膛直搖頭,怎麼會不來,他要走,她怎麼會不來送他。
“咦,楓兒手中拿的什麼?給本王看看。”
他作勢要去拿她手中的東西,雲落楓抬高手不給他,奈何男子長臂一揮,不費吹灰之力便奪走了她手中緊攥的東西。
是個荷包。但卻是個繡工樣式不敢恭維的荷包,不管是剪裁還是縫製都算不得上品,甚至連中下都稱不上。
雲落楓羞赧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巴掌大的小臉漲成了蜜桃粉,嬌嫩欲滴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軒絨燁錚也這麼做了,照著她嫩滑的小臉蛋輕輕啃了一口。
有些受寵若驚的問道:“這是送給本王的?”
他劍眉含春,星目染喜,樂得像得了價值不菲的寶貝。
“恩,昨夜繡的。”
她輕輕點頭,聲如細蚊,低著頭有些不自在的攪動手指。
“便是因為這個才起的晚了對不對?哈哈哈哈,本王很喜歡,這是楓兒送給本王的第一件禮物。”
“醜不拉幾的,還是還給我吧,等以後長進了些再繡了送你。”
“那可不依,送給本王了,那便是本王的了。”
怕她反悔拿走,他謹慎小心的將那個癟癟的荷包放進懷中,開心的衝她一笑,“多謝娘子美意,為夫定會好生珍藏。”
真好,如此這般。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他們之間有過爭吵有過誤會,但總能很快消除嫌隙,冰釋前嫌。最好的愛情應是如此。
“燁錚,我等你回來娶我,這一次,我不逃了。”
“此話當真!”
軒絨燁錚低頭認真又緊張的看著她,再次確認到。
“當真,等你回來,高頭大馬,良辰吉日,我鳳冠霞帔,十裏紅妝嫁為君妻。可願?”
他溫柔一笑,萬般繾綣。
“願以江山聘之。”
如此,便好。
她等他回來,娶她,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也好;江南煙雨,小樓杏花也罷;天涯海角,從此生死相隨。雪族不回了,朝堂不管了,隻要北齊安好,隻要小十依舊在位,那她此生唯一的牽掛,隻有一個燁錚而已。
“等我回來,本王許你一個以天下為聘的婚禮。四海八方,普天之下,唯你而已。”
她與他相擁,在漫天飄飛的大雪天裏,白了頭,立了誓,同了心,亦許下了餘生。
雪還在不停的下著,雲落楓不知自己在大雪天裏站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或是更久。
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她還望著遠方,那裏有她願拿一生守候的地老天荒。
再次出發,呼延默明顯的感覺到身旁的男子身心輕快了許多。心中暗歎來自愛情的偉大力量啊,又是一個落雪天,止不住想念家中的嬌妻。
“主子,我們這次是去要將十萬大軍撤去哪裏?可有打算?”
眼下北齊是不可能動的,魏國也得暫時避開,可總不能取其輕,斂其重吧,直接攻去羯國老巢?放著小的不去動,養虎為患,坐等他們羽翼豐滿,去虎山與虎鬥這可是兵家大忌。還是先收拾收拾那不省心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