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絨燁錚回去不久,宮裏傳消息讓他麵聖。知是父王有事尋他,也不做耽擱,快速趕去皇宮。
軒絨喻見他來,隻微微點頭,命他坐下說話,單手摩挲著短密的棕色胡須,神情有幾分威嚴。
“父皇尋兒臣來有何要事?”
軒絨喻抬眼盯上他,言語中頗有些無奈,“你弟弟的婚事已經定下來,按照族中的規定,長子應先成家立業的。不過烏蘭肚子的孩子等不起的,隻得將婚期推近。你母後來找過孤,念著你年歲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你的人生大事。”
原是找他來說這事的,軒絨燁錚有些雀躍。父皇之前是不太看好楓兒的,如今願意鬆口,自然最好。
“多謝父皇體恤,兒臣感激不盡。”
軒絨喻慈愛的看著引以為豪的大兒子,這多年四方征戰一直未曾有過體己之人在身旁伺候。男兒誌在四方,可也免不了身為人夫,傳宗接代。如今有個心儀的,雖說太過在意了些,讓他不喜。但看在多年為大遼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還是成全了他罷。
“你且不要高興太早,那雲落楓是先前與她有了婚約,也不能一直拖著人家。孤看她不喜,是因為你太過在乎一個女子,委實不像一枚大將作風。成婚以後你不要隻想著風月情事,不然孤拿你是問。”
“兒臣謹遵教誨!”
隻要能娶上她,天天見上她,那他還有什麼顧慮,心愛的女子在眼前,他便是上刀山火海也能有十足的勁頭。
“那兒臣現在便帶著使臣去迎接楓兒。”
軒絨喻皺眉,有些不高興,“去接她作甚?讓她自己帶上隨從來不就行了。北齊先帝去世前與孤通過書信,之前來大遼借兵避難所帶來的那些奇珍異寶,都是做為嫁妝了,也算豐厚沒有虧待過她。如今你去北齊也就接她一個人罷了,在家候著就行。”
軒絨燁錚卻搖搖頭,他許諾她以江山為聘,攻下西域南疆不過是權益之計,他還有更好的要給她。對她如此重視,怎能讓她自己一個人孤身前往大遼。他舍不得她受丁點的委屈。
心裏這樣想,但嘴裏不能這樣說,隻恐父皇以為他在乎楓兒的感受,又得不喜,“兒臣以為這關乎兩國關係是否一直融洽,理應該小心對待。所為北齊之行,是少不了的。”
軒絨喻嗤鼻輕哼,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兒子心中所想,是不願意虧待那女子。
“你對那中原女子到是極為上心的。也罷,這是你的人生大事,娶正妃也是生平唯一一次,你能往後考慮夫妻和睦也不失為禮數。要去也不攔著你了。”
軒絨燁錚大喜,連跪拜不止。幸福的愉悅之感充盈心扉,臉上洋溢著暖心的微笑。
按照中原人的規定,他這個年紀早該妻妾成群,兒女雙全的,常年征戰未曾想過這些,直到遇見雲落楓,那個一直漂泊不定的心才有了想要穩定的渴望。
冥冥之中自有天緣注定,心裏有了期盼便是有了歸宿。
鴻雁傳書在短短幾日送達北齊都城。
雲琉非麵色平靜的看著太監呈上來的信紙,心中卻有暗湧流過。
尚未登基之前他曾不期望六皇姐如此快的時間成婚,從多方考慮都不行。但現在他已經扳倒了威脅最大的李家,朝中的地位愈加穩固,沒有太過的後患。隻要努力成長,做個勤政愛民的君主,這位置他有把握坐穩。
六皇姐跟在他身邊沒少憂慮過,且早已是二九年華,再不能耽擱下去。
隻是……賦長憶那邊他該如何安撫。
九皇姐曾暗地裏與他說過其中的厲害關係,他自然不希望失去賦長憶這個左膀右臂,可婚事已經定下來,大遼皇子也不是說得罪便可得罪的。
至於九皇姐表示想代替六皇姐嫁去大遼,從兩邊權衡來看是最好的結果,隻是如今人家已經來北齊接人,隻怕一切都晚了。
“陛下,九殿下求見。”小福子從外麵進來,瞅了眼麵沉如水的皇帝,輕聲說道。
雲琉非收起信紙,隨手拿了本折子翻開。須臾才緩緩回一句:“朕有公務在身,抽不開身,讓她回去吧。”
“喏。”
雲溪泠來找他的目的,他怎會猜不到。隻是事情已成定局,六皇姐與軒絨燁錚兩情相悅,他不能從中作梗。
隻是一想起那個高貴出塵的男子,雲琉非有隱隱的擔心。
此後一日,大遼皇子要來迎娶北齊六公主的傳聞,迅速在皇城傳的沸反盈天。很快便蓋過了李家覆滅的消息。
雲落楓得了消息便有些慌了,這訊息來的太突然,她還沒能做好萬全的準備。嫁衣和許多東西她還沒有著落。
先帝在世時曾命令宮中女官入手這事,卻因接二連三的變故所擱置。如今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時間衝忙不知能不能趕工完成。
雖是焦慮,但卻抑製不住內心的歡喜。她愛的那個男子來娶她了,他說要以江山為聘,許她榮華尊貴。可她不稀罕那些,她隻要他對她好,心裏有她便知足了。天下在手又有什麼好的,也抵不住兩人恩愛到白頭。
屋外有門扉輕聲叩響,雲落楓被拉回了思緒,嘴角依舊上揚著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