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瑜以前從來不用香水,他身上總帶著陽光曬過的幹淨洗衣液的味道。
大概是這些年,他入了道,染了血,身上的戾氣太重了吧!
“阿豪。”荊楚瑜輕輕抬了下手,叫阿豪的保鏢應聲上前。
虯枝一樣粗壯的手臂刹那間架住了喬大山的天靈蓋和海底頜!
“荊少!饒饒饒……饒命!我我我……”
哢嚓一聲,就像虎口輕輕揉碎了胡桃。喬大山頭一歪,像個破爛假人一樣被甩在牆麵上。
荊楚瑜不是沒想過,當年通風報信引人綁架曉琳的混蛋,應該是喬憐那個不要臉的老父親才更說得通。
可是對他來說,喬憐一次次的隱瞞和包庇,比同罪更可惡。
他愛她愛得恨不能奉出自己的一切,她卻連一句真話……都咬著不放鬆。
***
“你把我爸爸……殺了麼?”
陌生的公寓,暖暖的陽光穩過實木地板的紋路。
喬憐抱著那條紅色的連衣裙,瑟瑟了肩膀上未盡的驚恐。
她心裏是很知道的,荊楚瑜說是放她走,其實壓根沒那麼容易。
“你很希望他死麼?”荊楚瑜嫋嫋一身煙圈,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弧度,“是不是他死了,就沒有人指控當初你是否知情了?”
喬憐:“……”
荊楚瑜從來就不願相信喬憐是為了錢才做那麼傷天害理的事。
從一開始到現在,一個字都不願相信。
“你明知道是喬大山做的,所以你寧願頂罪?寧願緘口不言?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子特別委屈,特別能讓我同情你理解你?甚至後悔對你所有的折磨和傷害?
可是喬憐,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簡直讓我更惡心!他是你爸爸,曉琳就不是我妹妹了麼!像他那種隻會吃喝嫖賭的社會渣滓,他有什麼資格為人父,有什麼資格——”
他想,他給了喬憐五年的時間。隻希望她能親口說出事情的真相,哪怕她哭著求他,哪怕她辯解一句那不是她的本意。
可是喬憐什麼都不說,任憑他揮刀下去,用一地的血漿拚湊兩人再也續不回的緣分。
與其說荊楚瑜是恨著喬憐的,不如說他恨著那個一片真情傾覆過去,卻換不來她一句‘愛’的頹敗感。
“他是我爸爸,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夕照散去。
客廳裏沒了金色,對白鍍上冰冷。喬憐張了張嘴,慢慢地說。
“是麼?我一直以為,隻有我才是你的家人。隻有我……才能讓你無論發生什麼都能不離不棄……”
荊楚瑜的手有點顫抖了,眼圈也有點紅了。
不過沒關係,今天的喬憐……再也看不見他的脆弱了。
喬憐的心猛然抽痛一瞬,她摒了摒呼吸,隻覺得汩汩酸楚夾雜著腥氣一應上湧。
“血緣關係是割不斷的。即使他……們做了再壞的事,家人就是家人……”
家人犯了錯,可以恨可以怨,卻不得不咬著牙原諒,咬著牙背負代價的那一刻,一定是非常難受的。
喬憐已經體會夠了。
所以她不想讓荊楚俞有更深更重的體會。如果,他知道了事情背後那極盡殘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