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以士也是病急亂投醫,再無接近何府的好主意,便想著先隨雜耍班子去何家店,到時再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
吳小橋若是立刻便去何家店,她便連馬也舍了。這一去尚不知能否全身而退,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何用。
既然還要等上一夜,鍾以士覺得還可去準備一件事。
因為高翔提到過自己在大南莊是因何被擒的。那時隻覺得好笑,連她一個初入鏢行的人都知道走鏢在外,不碰生人茶飯,高翔行走江湖也有些年頭了,竟然還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這會兒鍾以士想起了夏猴子的蒙汗藥,決定去大南莊找他討些藥放在身上。
夏猴子院中,每到晚上趙三多都在此教習弟子,鍾以士一直等到夜深人靜才去敲門。
“夏師兄,在下求個方便,在您府上借宿一晚可否?”
“原來是你?高翔師弟呢?”
“高翔師兄隨謝大俠往德州去了,在下叫鍾以士,您叫我小鍾就是。”
“小鍾?咱這茅屋草舍,可沒多餘的床鋪,要不咱帶你去學館將就一宿?”
“這麼晚了,不必去打攪趙師傅,我便在您這堂屋裏坐一坐,天明就走。”
“也好,反正是夏日,咱便去院中乘涼,將床鋪留給你。鍾兄弟,還沒用晚飯吧?要不咱弄些菜肴,咱們二人小酌幾杯?”
“多謝夏師兄美意,小鍾不會飲酒,肚子也不餓,我們就說說話。”
“嗐,你是怕咱菜飯裏有毒麼?咱那藥可不是輕易便能配得出的,豈能見人便下藥!哈哈哈……要不是高翔那小子行為鬼祟,哪能有那樣的口福。”
鍾以士訕笑:“夏師兄說笑啦,小鍾自知不值您一包藥錢,也沒有高師兄的口福。不過,說到您的藥,高師兄可是讚不絕口,那藥是如何做到無色無味,沾唇即倒的呢?小鍾倒是真想見識見識。”
“咱老夏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被藥倒了竟還誇藥好的。”夏猴子不免得意起來。
“夏師兄何不將藥拿來讓小鍾開開眼?”
“那有何不可,老夏巴望著你將來搭個線,幫咱尋些主顧,讓咱多賣些藥呢!”
“一定,一定。”
夏猴子有意顯擺,一口氣從捎間屋裏搬出三個壇子,揭開封壇子的油紙,一一指給鍾以士看,“這是蒙汗藥,咱給它起的名叫‘春宵’,高翔嚐過的;這壇子是春藥,名叫‘龍涎’;這壇子可不得了,吃了它百步之內必然七竅流血而亡,名叫‘銷魂’。再有就是極尋常的老鼠藥‘夜來香’,滅蚊蠅的‘落英’……老夏不屑拿出啦。”
看這夏猴子其貌不揚,舉止狎昵,卻能給毒藥想出如此意味深長的“花名”,鍾以士不由得大為驚詫。所謂大隱隱於野,這夏猴子也堪稱一隱了。雖然他的絕活為君子所不恥,可術業有專攻,能在鄉野之間調製出各種毒藥,江湖上便須有他的一席之地。
鍾以士極小心地湊近壇子,果然聞不出任何異味。伸手要去拈些“銷魂”來看,夏猴子忙捂住壇子口道:“這個可不能用手去碰,你這細皮嫩肉的小手不想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