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羈絆兩月,鍾以士風塵仆仆地回到台兒莊。
梁氏懸著的一顆心落定,拉著鍾以士的手左看右看,眼神裏滿是疼愛。
“回來就好,你一個女孩子,以後可別一個人到處亂跑啦,外頭多亂啊!”
藍花和張秀都過來看她,噓寒問暖,讓鍾以士感動得眼淚汪汪的。梁氏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為鍾以士接風洗塵。
謝玉田湊不到女客桌上,便單開一桌,叫過來玉春張行,加上兩個兒子一起開懷暢飲。
眾人都沉浸在久別重逢的歡樂中。
衣好我聽說鍾以士回來,特意作了一首詩,折了幾枝芍藥花跑過來獻給鍾以士。
鍾以士換了女裝,薄施粉黛,一顰一笑,滿屋生香,看得衣好我心猿意馬,道:“我要誦詩——
歸來公子換嬌容,
芍藥正趁女妝紅。
亂世且恨身非我,
花落誰家新門中。”
鍾以士捧花在手,聽他的新句,雖不完全懂,卻也隱隱覺出衣好我的憐香惜玉之情。
張行懂詩,一聽便明白衣好我對鍾以士心懷愛慕,笑道:“衣公子不是要拜入家師門下麼,怎麼改了初衷。”
衣好我像一個羞澀的少年,垂頭不語。
梁氏道:“張行,講一講他的詩是什麼意思。”
張行掃了一眼衣好我,看他點頭首肯,便道:“衣公子說家師男兒身出門,回來恢複女嬌容,像芍藥花一樣鮮豔美好,可惜生逢亂世,不能自在地做一個女子,這麼好的人會嫁到誰家呢。”
鍾以士偷瞥了謝玉田一眼,道:“瞎操心。”
梁氏瞧了瞧衣好我,又看向鍾以士,這二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得很,心裏一動,生出成全之意。可是再看謝玉田,臉上雖掛著笑意,卻分明有些失落,便不多嘴了。
衣好我端起酒杯道:“詩為湊趣,不值一哂,諸位見笑。鍾小姐遠行歸來,在下借花獻佛,一表敬仰之情。”
鍾以士道:“出趟門而已,衣公子太過誇張了。”
玉春忽道:“我瞧著衣公子對以士不是敬仰,而是愛慕,嫂嫂何不成人之美,做個媒人……二哥,你覺著呢?”
謝玉田沒想到三弟當著眾人的麵,突然說出這種話,怕鍾以士的麵子下不來,道:“今日為以士接風洗塵,別的事不提,各位都盡興些。”
鍾以士倒不計較玉春的唐突,當即站起來表明心跡道:“衣公子才高八鬥,為人清高,將來是要做大官的,以士乃鄉野粗鄙丫頭,無拘無束慣了的,怎敢高攀。以士的終身大事不勞諸位費心,謝家容我,我便長住,容不得我,我自有去處。多謝二爺的收留之情,以士敬二爺三爺這杯酒。”
鍾以士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伏在桌上淚濕兩頰。
梁氏懂得以士的心思,在心裏歎了口氣,拍著以士的肩頭安慰她,“傻丫頭,說什麼呢,這裏就是你的家,有姐姐在,看誰敢不容你。”
玉春見她落淚,知道觸碰到她的心事,道:“我全是好心,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藍花配得上張行,你怎麼就配不上衣公子。”
梁氏嗔道:“老三,我們姐妹幾個好不容易樂和一回,你別瞎攪和。”
鍾以士忽得抬頭,問:“三爺說什麼?藍花和張行……他們怎麼了?”
藍花再坐不住,起身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