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車來車往,風聲瑟瑟。
她的外套不知道去了哪兒,隻有一條裙子,被樓西洲身上的雪染透,濕漉漉的貼在身上,風一吹,冷到了骨子裏。
她牙關死死的咬著,單手撐在車上,拳頭緊握,骨骼分明,筋脈暴起!
“哪兒?”她從唇齒裏蹦出這幾個字,因為用力,整個腦袋都緊繃到發疼,“你動了他哪兒?”
李探聽到了她即將的爆發,低低得笑出了聲,“別生氣,大少爺教過二小姐,要時刻冷靜,天塌下來都不要讓別人看到情緒轉換,您老是學不會。我原本想剜了樓西洲的眼珠子,後來覺得有些殘忍,幾番權衡隻是把他腿上的肉剜了一塊喂狗,我還是很仁慈的。”
“李探!”她一字一句,眼睛迸射出猩紅,“我會殺了你!”
“嗯,等到殺了我再說。”
花盡掛了電話,臉色卡白卡白。風吹過,衣擺飄蕩,她身形微晃。
“小姐,您怎麼了?”有路過的人問,“是不是不舒服?”
花盡站直,啞聲,“沒有。”她進去。
她不確定樓西洲除了腿還沒有別的傷,李探那個人,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她一進去,沒有問情況,來不及問,醫生就吩咐她去辦住院手續,她跑前跑後,過來時開始簽手術同意書。
醫生看她身上血很多,讓她去檢查,她沒去。
站在手術外等。
想著陸城那時候若是能有這個時間救,就好了,哪怕她有一丁點的時間去挽救他。
鄭歡給他發來了李探的地址。
花盡拿著手機去一側打電話,“在吧?”
那一頭的人有點意外,笑了兩聲,“花小姐居然現在給我打電話,榮幸之至。”
“你親口說你欠我一個人情。”
“嗯,我是說過。”
“那好,去給我抓一個人,我要活的。”
花盡掛了電話,把鄭歡發來的地址發了過去。
…………
長夜漫漫。
未曾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手術外的走道,死一樣的寂靜。
她的目光如同是充了血,看著‘手術中’那幾個滾燙的紅字。
她站了四個小時。
一動沒動。
淩晨三點,醫生陸續從裏麵出來,白大褂上都是血。
花盡沒有上前追問,站著沒動。
醫生看到了她,過來,“擔心吧?”
花盡沒回答。
“不用著急,沒有生命危險。”
“影響走路麼?”
醫生沒有立即回,隻是笑了笑,好像有安慰的意思,過了兩秒才回,“好好療養。”會不會影響,沒說。
…………
花盡隔天早上八點才進病房,他還在掛水,鼻子上戴著呼吸機。
一室安寧。
隻有心髒測試儀發出滴滴緩慢而有節奏的聲音,窗簾禁閉,屋子裏昏昏黃黃。
花盡站在病床邊上,說起來——
她沒有好好看過樓西洲的長相,不,應該是說沒有靜靜的凝視過他。
這張臉獨得厚愛,28歲,一個男人最盛茂的年紀,韶華傾覆。躺著,頭發都往後飄去,鬢角露出,整張臉的輪廓越發的分明。
這朦朦朧朧的光線,他的臉龐過份的英倫,粗黑的眉,英挺的鼻,就連下頜的弧度都那麼流暢清晰。
她站著,看著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