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記憶複蘇(2 / 3)

就在賈老爺指著荀予安、並說出台詞的一刹那,荀予安眼前白光驟然一閃,緊接著男人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你說!他到底是哪裏弄來的孽種?”

甄氏掩麵慟哭,嘴裏不住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死不承認!”賈老爺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當場驗證!”說著他抓住荀予安的手,高聲喝道:“劉望,給小少爺取血!”

而與此同時,荀予安開始頭痛欲裂,緊接著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在他腦子裏飛速掠過,旋即後腰處傳來疼痛幻覺。

“腎髒破損,告知血庫大量輸血準備!”

“你是o型,我是a型,他為什麼是b型?!”

“我不知道……”

“這是報告!”

“你以為自己一直隱瞞得很好是嗎……”

“g!”隨著林宴的一聲哢,所有幻像猝然消失,荀予安楞在原地。

林宴走到荀予安麵前,皺眉端詳他一會,問:“小荀,你還好嗎?”

“沒、沒什麼。”荀予安緩慢搖搖頭。

“你剛才走神了。”林宴說,“賈老爺抓住小兒子時,小兒子應該奮力掙紮,並且一臉恐懼……”

荀予安望向林宴,林宴從他眼神中看出異樣,於是眉毛一挑,問道:“你……沒事吧?”

“抱歉,林導。”荀予安說,“我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會。”

“ok,沒問題。”林宴朝眾人喊道:“休息十分鍾,稍後再拍。”

荀予安麵色蒼白,坐到演員專用椅上,劇組給他配的臨時助理馬上送來一杯熱水,荀予安捧著杯子,沉默地盯著地麵。

林宴坐到他身邊,先看了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低聲問道:“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短暫猶豫後,荀予安點點頭,答道:“隻是些很細碎的片段,似乎……與那場車禍有關。”

林宴觀察荀予安的神情,想判斷他是否有所隱瞞,但荀予安眼中一片迷惘,不似有假。

“還可以繼續嗎?”林宴又問,“如果不行的話,我可以讓整個劇組暫停一天。”

“不,不必了。”荀予安道,“我沒事,歇會就好。”

十分鍾後,拍攝重新開始。

眾人就位,場記板響,賈老爺一把抓住荀予安的胳臂,荀予安開始掙紮,同時驚恐地說:“爹,不要,不要!”

“爹,不要這樣對阿欽!”傅井然撲過來,抱住自己父親,苦苦哀求。

“玉兒,”一位家族長輩開口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光哭有什麼用?”

甄氏頹然坐在地上,放聲痛哭,賈老爺執意要現場滴血認親,哥哥則護著弟弟,整個堂屋內一片混亂。

眾人這會早已心知肚明,他們經過商議,由其中一位聲望頗高的長者出麵,命令哥哥退下,讓劉望來執行采血。

荀予安站在甄氏身旁,渾身發抖,劉望取來一枚銀針,象征性朝他手上一紮,後期會單獨給這個鏡頭補拍特寫。

“哢!”林宴喊道,“ok,下一鏡準備。”

下一鏡仍然是中場開出。

滴血認親結果已出,賈老爺直指水裏完全無法相融的兩滴血,朝側坐在地上的甄氏怒道:“你還想如何狡辯?”

數位當家人搖頭歎氣,甄氏哭著說:“阿欽是我兒子,他是我的兒子……”

荀予安抱著飾演甄氏的女演員,把頭埋在她懷裏,留給鏡頭一個顫栗的後背,就聽賈老爺說著台詞:“不守婦道,與外人私通,隱瞞丈夫產下孽種……”

“哢!”林宴道,“張老師用力過度,再收一點。”

扮演賈老爺的演員姓張,聞言說好的,片刻後拍攝繼續。

及至黃昏時分,這場大戲終於結束,所有人俱是疲憊不堪,林宴宣布收工,劇務送來盒飯,一群人匆匆吃完,各自散去,臨時助理送荀予安回到宿舍。

躺在床上,荀予安盯著天花板,良久後,他翻身下床,坐到書桌前,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裏寫有他關於角色的分析和備注,荀予安看也不看,快速翻到空白頁,拿起筆,沉吟片刻,在紙上寫下幾行字:

輸血?o型和a型不可能是b型。

孽種?哪裏弄來?報告?隱瞞?

男人、女人,身份未知?

男人、女人,孽種……荀予安執筆,反複在這三個名詞上畫圈,片刻後於“男”字旁邊寫下一個“荀”,“女”字旁則備注上“薑”,最後在“孽種”兩字後麵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寫完這些後,荀予安看了一會,繼而在下麵加一段備注:與車禍輸血有關,緊接著又在“輸血”兩個字上打個叉,並同樣畫個問號。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荀予安手一抖,緊張地問:“誰?”

“是我,林宴。”

荀予安愣了幾秒,反應過來,答道:“稍等,我穿下衣服。”

說完他把筆記本放進抽屜裏,剛想起身去開門,旋即再次拉開抽屜,把筆記本拿出來,並在房內逡巡一圈,最後將筆記本塞入櫥櫃裏一堆衣物下麵。

“不好意思,”荀予安打開門,說:“剛才在睡覺。”

“沒關係,”林宴不請自進。

“林導,”荀予安關門,跟在他身後,冷淡地說:“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

“叫我林博士。”林宴漫不經心道,“作為主治醫師,我來看看我的病人情況如何。”

荀予安很輕地笑了聲,帶著隱約的嘲諷,林宴充耳不聞,走到單人沙發前,朝荀予安說:“站在那兒幹嘛?坐!”

林宴示意荀予安坐進沙發,自己則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對麵,問道:“說說看,白天到底都想起哪些事?”

“我已經朝你說過了。”荀予安道,“都是些很細碎的片段,我隻知道跟那場車禍有關,其他還沒有頭緒。”

“具體細節?”林宴追問道,“要具體到每個字、每個畫麵。”

荀予安低頭思索一會,答道:“沒有畫麵,隻是一些聲音,有男人,也有女人,說過血型,還有孽種,以及隱瞞得很好,大概是這些字眼。”

“嗯……”林宴想了想,說:“看來是跟白天這場大戲有關。”

“林導,”荀予安剛開口,林宴馬上道:“叫林博士,小朋友。”

荀予安:“…………”

“林博士,”荀予安歎了口氣,繼續道:“其實很多事你都知道對不對?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反而要費這麼大周折?”

“我已經解釋過了。”林宴兩腿疊交,自若道:“任何人都可以告訴你過去的真相,但那毫無意義,因為你無法甄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隻有自己,你很清楚這點,否則也不會勉為其難跟我合作。”

“好吧,算你說的對。”荀予安道,“那麼我想知道,還需要多久?”

“說不好。”林宴道,“不過既然記憶已經鬆動,我想應該不會等太久,或許一周,或許一個月,甚至明天都有可能,這個就要看你潛意識裏那股精神力究竟有多強,還能堅持多久。”

荀予安點點頭,林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忽然問道:“沒有想起關於你哥的記憶?”

荀予安頓時眉頭一皺,看了林宴片刻,漠然答道:“沒有。”

林宴笑了,說:“你是個很有趣的小朋友。”

荀予安冷冷道:“不要叫我小朋友,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現在為何不再問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問了你會說嗎?”

“不會。”

“所以我幹嘛還要做無用功?”

“你不怕我會害你?”

“我覺得你沒那個本事。”

林宴哈哈大笑,笑後道:“有趣!我真的很喜歡你。其實我懂,我們現在既是合作,也是彼此利用,我這樣說你沒意見吧?”

“隨你怎麼想。”荀予安平靜地說,“待我記憶徹底恢複後,一切不就柳暗花明了?”

聽到這話,林宴瞬間收斂笑容,下巴微抬,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注視著荀予安,說:“我被你搞得有點興奮了,在玩遊戲這方麵,我還從來沒輸過,所以我將拭目以待,這一局的贏家究竟是誰。”

兩人沉默對視,就在這時,房間內突然響起電話鈴聲。

“唔,有人找你。”林宴說。

“應該是我哥。”荀予安道。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弟二人的溫馨時光了。”說完林宴起身,開門走了。

荀予安把門鎖好,座機因為無人接聽斷了,不多時再次響起,荀予安拎起話筒。

“予安,”展湛在那頭說,“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