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又問他:“你該不會因為這個夢,看行之不順眼吧?”

方宴到現在都不敢回想夢裏那種真實的她在他懷裏斷了氣息的心痛絕望感,聽她這麼說,冷淡道:“別說蘇行之,就是這個擁有你我骨血的孩子,我也不想養了。”

“隻是一個夢而已”,樂輕悠捧著他的臉,像他經常親自己的那樣親了親他的額頭,“我來給你分析一下這個夢,你肯定是擔心以後我放在兒子上的注意力更多,才做了這麼一個敵視他的夢。”

方宴緊緊按住她的手,說道:“我去問過清一大伯了,清一大伯說有時候,夢是有預示功能的。輕輕,我不敢小覷這個夢。”

樂輕悠便道:“那姑且認為你這個夢是在預示未來,我隻問你,假如以後有年輕小姑娘跟你告白了,你會瞞著我嗎?”

“我不會瞞你,可也不會特地告訴你”,方宴說道。

樂輕悠瞪他一眼,又道:“我那麼聰明,肯定能看出來兒子想娶的女人是怎麼樣的。再說了,我們兩個養的兒子,能是為了一個女人不管父母想法、罔顧倫常的傻瓜嗎?”

方宴心裏一痛,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擔心,現實會真地朝著夢中的那個預示發生。

想起那個女人在嫁給長子前,到他跟前告白說的那些話,“從我七歲那一天,你和你的夫人在素雪千重的門口救下我和病重的娘親,你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可是為什麼你卻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給我?”

回想起來,方宴就覺得惡心,可夢裏的自己為什麼能聽得下去,還覺得那女人隻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

樂輕悠與說著話又愣神的方宴碰了碰額頭,“你擔心的話,我們以後好好教導兒子不就行了。不過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有魅力的女人,才能把咱家攪和的連基本的親情都不講了?大哥二哥對我那麼好,得勢多大魅力的女人才能讓他們也站在我的對立麵?”

方宴壓下心思,親了親她的嘴唇,“我想在醒來,隻覺得那是一個很自以為是的女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夢裏的人都很喜歡她。”

樂輕悠想到自己所經曆的那些,她和方宴是一本書裏的主角,但是因為樂輕玲一個穿書女的幹擾而沒有什麼交集,她穿到現代又重生回來,才和方宴延續了書裏本定的路線,那麼或許在別人看來,她也沒什麼好的,但書裏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麼都很喜歡她呢。

這個可以用後世的“主角光環”來解釋,用現在的說法,就是清一大伯所說的,她的氣運特別好。

整理了一下措辭,樂輕悠把她小時候生病所夢、在現代生活的那些事都和方宴說了,末了笑道:“會不會你夢裏的那個女人,是另一本小說的主角?照你說的,我那時候都四十多歲了,就成了惡婆婆一類的配角?然後主角光環強大,我就被滅了?”

方宴凝眸沉思,他知道輕輕小時候經曆奇異,卻沒想到還有這些曲折,如果輕輕猜的是真的,那麼他不會讓他和輕輕是主角的書裏出現其他主角。

至於說自己生存的世界竟是一本書之類的生存困惑,方宴根本不在意,他能和輕輕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

這股意念很強大,肉眼不可見的空間中猛地爆發出強烈的金光,與樂輕悠周身的紫色光芒交融,繼而穿透屋宇,衝破天際。

擁有金色光芒邊緣的紫光在沉沉的黑幕中蕩開,一圈圈地波動,繼而緩緩消失,隱隱一聲歎息響徹了宇宙。

天道生成,這個由一本小說衍生出來的世界成為真實,自此後成了一個獨立的、延續的世界,它將會成為宇宙中的另一大文明。

兩年後,和樂紹兄弟幾人序行的被他兩個舅舅取名為約的方約兩歲,自方約出生後,方宴就派人嚴密監控起那人所謂的被輕輕救的地方,素雪千重後門,終於在這長子兩歲時,得到燁一送來的消息。

有一從密州來京投親的女子病重,帶著一個七歲的女兒暈倒在素雪千重後門。

果然出現了,方宴慶幸自己沒有把兩年前那個夢隻當做一個夢,這兩年沒不讓輕輕去素雪千重視察,當即對燁一下令道:“將她們趕出京城,以後符合這個條件的母女,都不準靠近方家名下的任何鋪子。”

燁一不明所以,卻還是拱拳應是。

樂輕悠正在教兩歲的萌寶兒子念三字經,見方宴回來後心情明顯比出去之前好許多,一向對小家夥特別嚴厲的人竟然笑著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說了聲“不錯”。

方約從沒被父親誇獎過,很高興,往常念兩頁就停下來的小家夥糯糯道:“娘親,我還想背會兒。”

樂輕悠就又一個字一個字教他念了一頁,把高興的兒子送到隔壁房間休息了,她才問方宴:“怎麼了,心情這麼好?”

方宴抱住她坐在膝上親了親,說道:“還記得兩年前約兒出生那天,我做的那個夢嗎?”

“嗯,狗血夢”,樂輕悠笑道,“現在你對約兒都那麼嚴厲,我怎麼會忘了?”

隻不過她覺得嚴父對小男孩的性格形成更好些,才沒多說他罷了。

方宴道:“那女人出現了。”

樂輕悠好笑道:“如果我沒記錯,你說的那女人,現在應該是個小女孩吧,你去見了?”

“我怕惡心”,方宴說道,“直接讓人趕出京城了。”

樂輕悠不是那種為了別人不管自家的聖母,想了想,也沒說什麼。

夏天時,樂輕悠又有了身孕,十月懷胎後,生下來果然又是個小男孩。

一年前,葉裁裳和雲煙前後腳懷孕,生的都是白嫩嫩的女兒,樂輕悠其實也想要一個女兒,小二方紀兩歲時,她又積極備孕,但是備了兩三年,也沒再懷孕。

樂輕悠卻也不著急,來是緣分不來她也不能強求,帶著蘇行之和兩個一日比一日懂事可愛的兒子,跟隨方宴外任,日子過得幾乎每天都很精彩。

不知不覺,時間就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小時候有些平庸的蘇行之越長大越出彩,而她的兩個兒子方約、方紀,也從小小少年長成了少年。

方宴從泉州督撫被調任回京的這一年,十九歲的蘇行之才準備去考鄉試,因他祖籍在京,是要回京考試的,方宴這邊還要與新任知府交接,樂輕悠便讓他先行一步。

方約也已經十歲了,他自小聰明非常,已經是個小秀才,到樂輕悠跟前道:“娘,我也想去考鄉試。”

樂輕悠正在給蘇行之收拾行李,聞言看了看今年又竄高一個個頭的兒子,笑道:“當初你爹考鄉試時都十六歲了,你行之哥也是十九才考的,你還是個小不點,找什麼急?”

方約說道:“紀兒都是小童生了,兒子想下場試試。”

這時方宴從前衙回來,踏進屋門就聽見這話,說道:“想試試也行,此次中不了,十九歲之前不得再提鄉試之事。”

長子聰明,小小年紀就通讀了四書五經,他兩個舅舅又都是朝廷要員,還有如今身為首輔的舅姥爺,他每年都能收到不少其他讀書人找也找不來的時政文章,這不就給讀得有些傲氣了。

方宴準備打壓打壓他的氣焰。

見父親同意,方約喜形於色,謝過父母便恭敬告退。

樂輕悠看向方宴,“萬一他考上了,到下次會試時他才十二歲,還能壓住不讓他再去考嗎?”

太早進入仕途,並不是好事,二三十歲入仕,才是正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