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止住步伐,警惕地注視著他們。
緊接著,一個纖細的人影被狠狠丟了進來。
是陳夢。
她倒在地上,發絲散亂,呼吸急促,半張臉腫著,嘴角帶血。
“臭□□。”胡茬男人唾了一聲,眼底滿是血絲,他的手顫抖著,後麵三根手指已經消失,傷口處還殘餘著被凍傷的青紫,看上去慘不忍睹。
陳夢理了下發絲,抬眸看了過去。
她的雙眼很亮,猶如利刃般閃爍著寒光,她笑了一聲:“怎麼樣?學生妞還好玩嗎?”
王黎神色微凜。
想到先前在外麵對方看陳夢的眼神,他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猜了十之。
頭目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的同伴把我的人傷成這樣,總得給個說法吧。”
王黎向前邁了一步,巧妙地將陳夢的身形擋住,不卑不亢地說道:
“恕我直言,恐怕這次是您的同伴罪有應得。”
在短暫的愣怔過後,趙社和吳煥成立刻衝上前來將陳夢扶起,帶著她警惕地向後退去。
那個滿臉胡渣的男人瞪著眼,氣急敗壞地向前一步:“你他媽——”
頭目抬了抬手,止住了對方的咒罵。
他哼笑一聲,將手中一直拎著的背包丟了過來,那是陳夢隨身的背包,此刻已經被撕扯成破布,裏麵的東西叮叮咣咣地落了一地。
緊接著,他蹲下身,從中拿出了一份地圖。
王黎心底一沉。
陳夢的聲音微哽,咬著牙,在他背後小聲說道:“隊長,抱歉……”
隻見對方將地圖慢條斯理地展開,用食指點著上麵的注釋:“遊學旅行?嗯?”
他輕蔑地笑了一聲:“沒想到啊,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你們居然也是為了龍來的?”
王黎一怔。
……龍?什麼龍?
這處寶藏……和龍有什麼關係?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一個傭兵走了進來,湊在頭目耳邊說了些什麼。
頭目笑了一聲:“是嗎?那個火係已經找到了?可以,打開北門,讓他們進來。”
王黎緩緩攥緊武器。
糟糕。
看樣子時安已經被找到,那他們最後的顧忌也消失了。
頭目鬆開手,地圖輕飄飄地落下,躺在了一地雜物中:“拿下他們。”
其他幾人也都早已有所準備,紛紛抽出武器,魔力波動造成的衝擊在奮力咆哮,帳篷的四周紛紛揚起,正在這時,雪夜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嘶鳴,猶如利刃般瞬間劃破死寂。
緊接著,外麵一片騷亂。
頭目一愣,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
他記得這個聲音。
這……這明明是那個難纏的骷髏馬的聲音!
怎麼可能!
明明他在營地外已經設置了遮蔽氣息的法術,而且還附著上了死靈種最害怕的光明法術,那隻骷髏馬怎麼可能找到他們的營地來?!
一片片慘叫聲在雪夜中響起,四蹄沉重地踏在地麵上的聲響回蕩在營地中,就像是催命的鼓聲,直直地向著這個方向逼近!
“快!準備迎戰!”頭目拔出武器,轉過身去——
但是,還沒有等他做些什麼,眼前的帳篷就猛地被自上而下的壓垮。
森白的馬蹄足足有碗口大小,直直地砸了下來。
它的身軀仍是那樣的龐大可怖,黑洞洞的眼眶內閃爍著幽藍的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它身上原本還牽連著的筋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黑色的,仿佛被灼燒過的痕跡。
骷髏馬打著響鼻。
它凶狠地踩踏而下,傭兵頭目甚至哼都沒有哼一聲,腦殼就被直接踩碎,白花花的腦漿噴濺而出,在低溫下冒著熱氣。
他的屍體抽搐一陣,失去了生機。
“跑!快跑啊!!”其他人見勢不妙,屁滾尿流地連連逃竄。
骷髏馬的背後是空曠無邊的暗夜。
它召喚出來的暴風已經將整個營地完全摧毀,隻剩下一地狼藉,漫天大雪紛紛而下。
王黎咬緊牙關,在對方那可怖的氣場下渾身發冷。
傭兵已經死的死,逃的逃,隻剩下他們四人和眼前恐怖的死靈魔物對峙。
想要逃跑的本能在腦袋裏尖嘯。
“準備……”他的嗓子發澀。
隻見那匹骷髏馬用前蹄在地麵上踩踏兩下,打了個響鼻,那雙黑漆漆的眼窩定定地注視了眼前的人類數秒,然後轉過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跑去,很快消失在了暗夜深處。
四人呆了。
他們站在一片狼藉中麵麵相覷。
……剛才……發生什麼了?
營地不遠處的雪坡上。
一小堆火苗燃著,放射出溫暖的熱量。
時安十分怕冷地蜷在火堆前,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身上披著三件大衣,雪白的麵容被火光染上一層淺紅,漆黑的雙眸深處倒映著跳躍的火苗。
在他的對麵,四個傭兵緊緊抱在一起,哆哆嗦嗦地湊在火堆前。
四個人身上寒磣地蓋著一件大衣。
遠處的山穀中回蕩著淒厲的慘叫和魔物的嘶鳴,成為了令人心底發寒的背景聲。
他們顫了顫,不願去想那個傭兵營地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驚恐地擠在一起,既不敢怒也不敢言,隻想祈禱對方能夠看在他們十分配合的份上,留他們一命。
哢噠,哢噠,哢噠。
有規律的骨骼撞擊聲由遠及進,逐漸放大。
那匹恐怖的骷髏馬出現在了視野的範圍。
它躊躇著在原地停下,注視著不遠處那傳來令它恐慌氣息的火堆,以及——那個將它拆分肢解,暴力搶走腿骨之後,又將它重新組裝起來的那個人類。
時安衝它招招手:“過來。”
骷髏馬小心翼翼地湊上前來,低下自己森白的腦殼。
時安拍了拍它的腦袋:“幹的不錯。”
其餘四個傭兵哆嗦的更厲害了。
這個少年已經強到完全脫離了人類的範疇,簡直更像是怪物了!
半個小時前。
在他們仿佛竹筒倒豆子般將整個傭兵營地的所有情報都說出來之後,少年沉思幾秒,說:“你們跟我過來一下。”
緊接著,時安將他們帶到了一片被茫茫白雪覆蓋的雪地裏,指示道:
“挖吧。”
“那個……請問我們要挖什麼?”那個被折斷手臂的傭兵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焰,戰戰兢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