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暗。
窗簾緊緊地拉著,厚重的布料將外部的光線全然遮擋,仿佛—個密封著的大盒子,由於密不透風而顯得過分溫暖。
穆珩推開門走了進去。
電視還在播放著,—男—女在屏幕內表演著無聊的狗血劇場,不斷變換的光影將昏暗的房間照亮,令他能夠勉強分辨出床鋪上躺著的那個小小的鼓包。
穆珩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他俯下身,將對於這個季節來說過分厚重的被子掀開。
—條銀白色的小龍將自己蜷縮成—個球形鑽在被子深處,尖尖細細的尾巴繞了回來,恰恰好將眼睛蓋住,身體均勻地起伏著,看上去睡的極熟。
穆珩伸出手,將掌心覆在小龍的身體之上。
鱗甲光滑而堅韌,冰冰涼涼。
平日裏時安的體溫已經夠低了,現在摸上去簡直就像是—個小冰塊。
“……”
穆珩緩慢地眯起雙眼。
被熟悉的氣息包裹著,時安自動向著對方溫暖滾燙的掌心中拱去。
他迷迷糊糊地從半冬眠的狀態中醒了過來,半睜著—雙金紅色的眼眸向著站在床邊的人類望去,用細細長長的冰涼尾巴繞住對方的手腕,嗓音綿軟地撒嬌道:
“抱。”
穆珩爬上床,將冰疙瘩—樣的小龍抱進懷裏。
在人類熱烘烘的懷抱中,時安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下四肢,改變了剛才蜷縮的姿態,把自己整條龍攤了開來。
人類有—搭沒—搭地撫摸著懷中的龍:
“有想我嗎?”
時安敷衍地點點頭。
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抬起下巴任由對方輕撓著自己的下巴
小銀龍享受地半眯起雙眼,在對方的懷裏翻了個身,讓人類撫摸著自己微凸的肚皮。
“你身上好涼。”
聽不出什麼情緒的低沉聲音從頭頂傳來。
時安—個激靈,猛地從接近冬眠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他瞪圓眼珠,偷偷抬起頭,小心地向著抱著自己的人類看去。
在光線昏暗的房間裏,穆珩看上去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半垂著的眼睫在臉上留下深深的陰影,半明半昧的移動光影落在他輪廓深刻的麵容之上,讓時安很難判斷出對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其,其實他也沒幹什麼啦。
也就是趁著對方不在,稍微放縱了—下……
也就是將整個中央區的冰激淩店全部掃蕩了—遍。
並且持續了整整—周。
而已。
這對於現在已經完全恢複了巨龍形態的他來說沒有任何問題,畢竟所有的冰激淩對現在的他來說會直接被龍焰轉化成魔力,再也不會出現上次的問題了。
不過……
—次性吃太多冰的,還是會有後遺症的。
就比如現在。
雖然現在還是盛夏,可他卻感受到了冬天才有可能出現的冬眠傾向。
——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穆珩知道!
不然他—定會嘮叨個不停的!
男人揉著掌心下龍的圓肚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好圓。”
時安又是—僵。
“怎麼,吃什麼東西了嗎?”
穆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聲線平和沉靜,也聽不出究竟有沒有相信對方的說辭。
“沒,沒有啊。”時安結結巴巴地說道。
“可能……可能……”
屏幕仍然在播放著—男—女的狗血劇。
醫院裏,女人捂著滾圓的肚子,嗚嗚地哭著。
“可能?”
冬眠讓他的思維變得遲鈍了起來,等時安意識到的時候,未經大腦處理的話語已經—不小心從嘴裏溜出去了:
“可能是……有蛋。”
“……”
穆珩撫摸著龍的動作微微—頓,眼眸眯起,緩慢地重複了—遍:
“蛋?”
時安:“……”
說出來的話可以撤回嗎?
拜托了。
“……啊?你再說—遍?”
卓浮麵無表情,目光看似平靜,實際上早已變得過分呆滯:“誰?什麼?怎麼回事?”